萧昙和魏宝宁打了个照面,她很快就注意到魏宝宁手里拿的东西。
刚刚在宴会上,她已经听到东宫的内侍说了东宫佛堂的情况。
萧昙立刻令人封锁了东宫,她上前一步对魏宝宁说:“魏公公,你们来东宫的佛堂要做什么?”
魏宝宁将木偶紧紧握在手中,大声说:“皇太女在佛堂藏了诅咒陛下的木偶,意图谋逆!此事事关重大,我等即刻要向陛下汇报!”
萧昙皱着眉说:“魏公公不妨说清楚,这木偶于佛堂哪处找到的?”
魏宝宁不耐道:“殿下心知肚明,何必在此拖延时间,有什么话,就到陛下面前说去!”
萧昙知道这个计策非常阴毒,到了陛下面前,定然是百口莫辩,她必须要为自己抢得一片生机。
“魏公公不要着急,既是对质,也要让孤明白此事的来龙去脉,你说这东西是从哪里找到的?”
魏宝宁说:“此物就在佛堂的香炉之下,要不是刚才供灯不小心掉在它的附近,我等还没有办法察觉到,香炉底座的夹层里藏有这个木偶!”
萧昙猛然想起前段时间宫里来人检查了厨房和佛堂的防火。
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借着排查,放进此物栽赃陷害东宫。
今日趁着宴会,东宫守卫松懈,他们便借着送供灯的机会,在这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萧昙让自己镇定下来:“香炉一直放在佛堂里,东宫之人每日都会添置香火,擦拭炉身,都从未发现异常。你们刚一来,就在底座里找到了木偶,怎么会这么巧?不如我们可以再看一看,供灯摔下的瞬间,是不是自己就能打开夹层?”
魏承瑾自然心知肚明,香炉底下的夹层是他们自己主动打开的,若只是不小心碰倒,断无可能开启。
萧昙接着说:“如果不能一下就把香炉的夹层摔开,那木偶就只能是借着摔供灯的机会拿出来的。今日东宫的人都去赴宴,守卫松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送灯,还刚好摔了灯,刚好发现了香炉里的东西,这一连串的巧合,岂不是早有预谋?”
萧昙分析得句句在理,但这个东西只要一拿出来,就没有皇帝会不厌恶,加上女皇因为丹药影响身心颇深,这对她来说更加不利。
魏宝宁不想在此纠缠太久,要往外走:“皇太女巧舌如簧,难道就不存在恰好被发现的可能吗?皇太女是不是盼着陛下早日归天,就到陛下面前说去吧!”
萧昙上前阻拦,并且给侍卫们递了一个眼神。
“魏公公,你言重了。请几位公公暂时待在这里,孤会亲自向陛下声明此事,请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的人来这里,一定要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萧昙让东宫的人把他们牢牢看住,自己准备出东宫。
但她刚走到东宫的门口,发现金吾卫包围了东宫。
为首的太监高声说道:“陛下口谕,皇太女在佛堂藏了厌胜木偶,诅咒陛下,意图谋逆!即刻起封锁东宫,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若皇太女反抗,则视为抗旨!”
萧昙心头一沉,大声说:“胡说!孤要面见陛下,有人栽赃陷害东宫!”
然而金吾卫的人冲进了东宫,带着魏宝宁几人以及他们手持的木偶扬长而去。
萧昙还想上前,金吾卫进行阻拦:“请皇太女殿下留步!”
就在萧昙离席之后,《羽生》的表演刚结束之时。
女皇突然感觉强烈的晕眩和恶心,随后是头和胸口刺痛。
她强撑着起身,身旁宫女忙去搀扶。
“朕……去歇一会儿……宴席继续。”
女皇说完之后,就被魏承瑾搀扶着离开了宴席,返回寝殿休息。
之所以没有叫停宴席,是她觉得自己稍微透口气还可以再回来。
但是当她刚踏进寝殿门槛,突然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量,软软地倒在魏承瑾身上。
“陛下!”
魏承瑾忙叫人将女皇放在床上,而后高呼:“快去宣太医!”
太医匆匆赶来把脉,而后神色巨变。
“公公……陛下……脉相凶险……怕是……”
魏承瑾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皇,对太医指示道:“施针!”
“是,是……”太医忙擦汗,银针扎下去,但女皇依然双目紧闭。
魏承瑾原本计划在宴会上,等魏宝宁拿来厌胜的木偶之后,让女皇暴怒,以此为由废掉皇太女。
但没有想到,女皇突然因身体不适直接陷入了昏迷。
不过他心神一转——
可以抓住这个机会!
魏承瑾对守在寝殿门口的金吾卫低喝:“立刻封锁寝宫!除了魏宝宁,其他人不许进来!陛下在静养,谁敢泄露半个字,提头来见!”
“是!”
金吾卫领命后,他转身对小太监吩咐:“马上去中书省值房,把掌印的李主事、拟诏的王中书舍人都叫来!陛下有‘紧急懿旨’要拟,让他们速带文房四宝,立刻来偏殿!”
想了想他又对一个太监安排到:“你带内侍去封锁各宫苑通道,不准宫人随意走动!并让金吾卫看好东宫!”
宴会依然丝竹声声,宴会上的众人只觉附近有人在走动,但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魏成瑾的布置都是暗中进行的,加强了把控,又没有搞出太大动静。
此时,曲迦音和舞姬的演出结束。
按照规矩,她们该去给女皇请安,不过女皇已经回到了寝宫,于是一行人就先去偏殿等待。
沈琰来找曲迦音,两个人在偏殿门口聊了几句,话头刚起,一个身影匆匆冲了进来。
此人正是女皇的面首陈琅,他与沈琰打了个照面,虽然之前二人都听说过彼此,但都只是远远看过一眼,没有正式见面聊过。
陈琅曾经还对沈琰有几分敌意,他觉得自己比沈琰更具有魅力。
此时不是纠结这些小问题的时候,他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报给沈琰。
刚刚在女皇的寝宫外,原本是去服侍女皇的陈郎,却目睹了她突然昏迷的全过程,顿时预感到大事不妙。
尤其是听到魏承瑾要叫内侍省的人过来,他更加感到形势危急。
陈琅对魏承瑾的恐惧和厌恶,缘于他偶然听到的一次对话。
那日女皇和魏承瑾谈论身后事,女皇感叹,人走之后终究是孤独的,言语之间满是落寞。
魏成瑾让女皇安心,竟提议让那几个面首在女皇龙驭宾天之后到下面陪着她。
自此陈琅明白,若是魏承瑾料理女皇的后事,一定会把他们这些面首全都杀掉。
在寝宫前目睹惊变后,陈琅立刻躲在廊柱后,他想到了沈琰。
他听大家谈过沈琰,知道沈琰从不刻意讨好女皇,还多次拒绝服用丹药。
陈郎想,这一定是个很正直的人,不会提出让活人殉葬的提议,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他知道这次宴会上会有沈琰,于是从寝宫附近的小路逃出来,趁着夜色来到了宴会现场。
沈琰也认出了陈琅这个面首,只见陈琅匆匆行了一礼,低声说:“沈大人,不好了!”
他刚要开口又看了一眼曲迦音,沈琰看了一眼曲迦音,对陈琅说:“你是女皇的宫内人吧,发生了什么事,但说无妨,此人是我的挚交。”
陈琅立刻压低声音说:“女皇现在在寝宫中昏迷不醒,而魏承瑾已经叫来了内侍省的人,他一向心狠手辣,我担心他会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