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月光门户的刹那,南宫鸿感觉仿佛穿过了一层清凉的水膜,周遭的景象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预想中的山峦殿宇,也没有险恶的机关阵法。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无边无际、静谧深邃的虚空之中。
脚下并非实地,而是如同镜面般倒映着星空的光滑平面,延伸至视野的尽头。头顶,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轮巨大无比、散发着柔和清辉的圆月,占据了小半个“天空”。
那月亮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地、周而复始地演示着阴晴圆缺的变化——新月、娥眉月、上弦月、盈凸月、满月、亏凸月、下弦月、残月……月相流转,循环往复,散发出一种宁静而永恒的道韵。
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的太阴星力,浓郁得几乎化为液态,呼吸之间,沁人心脾,连方才激战消耗的灵力都在迅速恢复。
然而,在这片祥和宁静之下,南宫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极不协调的、若有若无的晦暗气息,如同清澈水底的一缕墨痕,带着淡淡的幽冥死气,潜藏在月华深处。
“这里便是月神秘境?”南宫鸿心中暗忖,神识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开去。
但神识探出百里之后,便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隔,无法再延伸。这片虚空仿佛没有边界,却又被某种法则所禁锢。
他低头看向脚下如镜的地面,镜中倒映的并非他的身影,而是不断流转的月相,仿佛他正站立在月亮的表面,或者说,这片空间本身就是月亮的投影。
“必须先找到大祭司。”南宫鸿收敛气息,选定一个方向,施展寂影遁,悄无声息地向前飞去。
飞行之中,他仔细感应着周围太阴星力的流动,试图寻找大祭司留下的痕迹,或是那缕幽冥死气的源头。
飞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虚空中,一点微弱的月华光芒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加速靠近,发现那光芒源自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由洁白月石砌成的残破祭坛。
祭坛样式古朴,与幻月绿洲湖心岛的祭坛有几分相似,但规模更大,也更加古老。
祭坛中央,矗立着一尊模糊的、由月光凝聚而成的女神雕像,虽看不清面容,却散发着慈悲与守护的意韵,想必就是月神。
而大祭司,正盘膝坐在祭坛下方,双手结印,周身月华之力流转,似乎正在调息,也像是在感应着什么。她感应到南宫鸿的靠近,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南宫道友,你来了!”大祭司起身,脸上露出庆幸之色,“方才入口处的动静……?”
“幽泉老祖带人伏击,已被我斩杀。”南宫鸿言简意赅地说道。
大祭司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与敬佩。幽泉老祖凶名赫赫,乃是幽冥道仅次于道主的巨头,竟被南宫鸿独自斩杀?此子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道友神通,老身佩服!”大祭司由衷道,随即神色转为凝重,“不过,秘境之内,情况似乎比预想的更复杂。”
“哦?大祭司有何发现?”南宫鸿问道,他也感觉到了那丝不协调的气息。
大祭司指向祭坛上方的月神雕像,沉声道:“根据族中秘典记载,月神秘境的核心,便是这尊月神像。通过它,可以沟通秘境本源,感知到当年月神布下的‘太阴封魔大阵’的遗迹所在。那里,或许残留着加固魔尊封印的关键。”
她顿了顿,眉头紧锁:“但老身方才尝试感应,却发现月神像与秘境本源的连接……被一股外来的污秽力量干扰了!那股力量,阴冷邪恶,正是幽冥死气!而且,其源头似乎不止一处,正在秘境中不断移动、侵蚀!”
南宫鸿目光一凝:“果然有幽冥道的人提前潜入进来了?还是……秘境本身产生了异变?”
大祭司摇头:“不像自然异变。那死气带有明显的功法痕迹,定然是人为!恐怕……在我族叛徒月无影泄露秘密后,幽冥道就已设法送入了暗子,或者用了某种我们未知的手段,提前布局于此!”
这个猜测让两人心情沉重。幽冥道处心积虑,对月神秘境志在必得,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寻找封印信息那么简单。
“必须尽快找到并清除这些幽冥暗子,恢复月神像与本源的联系。”南宫鸿决然道,“大祭司,你可能感应到死气源头的具体方位?”
大祭司闭目凝神,双手抚在祭坛上,借助祭坛的力量放大感知。片刻后,她睁开眼,指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有两个源头!一个在‘新月’方向,死气浓郁,似乎在汇聚力量;另一个在‘残月’方向,气息较为隐晦,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新月与残月,代表着月相轮回的开始与终结。幽冥道选择这两个方位,绝非偶然。
“分头行动,还是一起?”大祭司看向南宫鸿。
南宫鸿略一沉吟:“秘境诡异,敌人不明,分开风险太大。我们先去‘新月’方向,那里死气浓郁,可能是敌人的主力所在,先将其拔除,再对付另一个。”
“好!”大祭司点头同意。
计议已定,两人不再耽搁,由大祭司指引方向,化作两道流光,向着代表月相起点的“新月”区域,疾驰而去。
虚空之中,巨大的月亮依旧在缓缓流转,宁静的表象下,暗流汹涌。真正的探索与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