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站大厅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实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尘埃的颗粒感,沉重地压在肺叶上。那扇厚重的铁门,在“猎犬”和精锐士兵不知疲倦的撞击下,发出濒临崩溃的呻吟。卡在门后的那根粗壮金属杠杆,原本是坚实的保障,此刻却弯曲成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不断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属疲劳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裂,宣告他们最后屏障的失守。
门外,“裁决者”那经过扩音器处理、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大厅:“放弃无谓的抵抗,林博士。你们的挣扎,不过是延长这不可避免的结局。交出数据,我可以赐予你们一个体面的终结——留你们全尸。”
鲨鱼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锈迹的墙壁,动作迅捷而稳定地更换着最后一个步枪弹匣。他的眼神如同荒漠中濒临绝境的孤狼,冷静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快速扫视着整个大厅的布局。这里曾是旧时代工业力量的象征,如今只剩下锈蚀的庞然大物——几台如同史前巨兽骨架般的废弃水泵,以及纵横交错、粗大如巨蟒般的管道系统,构成了复杂而绝望的战场。“不能等门破,”他的声音因长时间的战斗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门破的瞬间,我们需要形成交叉火力网,压制入口,然后向大厅深处那个控制室移动。”他抬起沾满污渍的手,指向大厅另一端。那里,一个高出地面约两米、由强化玻璃和厚重金属框架围成的区域,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若隐若现,仿佛是整个泵站残存的中枢神经系统。
“控制室位置居高临下,确实易守难攻,但…但那也是绝地!一旦被堵在里面,我们就是瓮中之鳖,连最后迂回的空间都没有了……”一鸣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设备,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没有说下去的勇气。
“总比在这里被乱枪打死,或者被那些怪物撕碎强。”林念初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但她的目光却异常锐利,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那些锈迹斑斑但结构庞大的老旧水泵和错综复杂的管道网络,“而且……别忘了,这个地方,是冷战时期的产物。它或许……还藏着最后的‘惊系’。”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科学家特有的、在绝境中仍不灭的探究欲,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决绝。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断裂巨响轰然爆发!那根苦苦支撑的金属杠杆终于不堪重负,从中猛然断裂!沉重的铁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撞开,门轴发出刺耳的扭曲声。两只外形狰狞、闪烁着不祥红光的“猎犬”率先咆哮着冲了进来,它们猩红的电子眼如同地狱的探照灯,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藏身于设备后的三人!那低沉的、非生物的咆哮声在大厅内回荡,激起刺骨的寒意。
“开火!”鲨鱼的怒吼如同惊雷,打破了短暂的死寂!他手中的步枪瞬间喷吐出炽热的火舌,子弹如同愤怒的蜂群射向冲在最前的“猎犬”!一鸣也咬紧牙关,强忍着恐惧,举起手枪进行射击,子弹打在“猎犬”覆盖着异化骨甲的外皮上,溅起一连串零星的火花,却难以穿透那层坚固的防御,只能略微阻滞它们的步伐。
这两只生物兵器动作快如鬼魅,利用大厅内林立的庞然大物作为掩体,时而低伏疾驰,时而高高跃起,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战术动作迅速逼近。
紧随其后,更多的“清道夫”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入大厅,训练有素地瞬间散开,占据各个有利射击位置。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向三人藏身的方向倾泻而来,打在厚重的金属水泵和设备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密集脆响,跳弹带着死亡的尖啸四处横飞,压得他们几乎无法抬头。
“向控制室转移!交替掩护!跟我来!”鲨鱼一边用精准的三连发点射,成功压制住一个试图从侧翼包抄的三人士兵小组,迫使对方缩回掩体,一边对一鸣和林念初吼道,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依然清晰。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利用大厅内复杂的地形作为掩护,以生锈的巨大设备和粗大管道为生命线,开始向深处的控制室艰难且战且退。子弹不断从耳边呼啸而过,打在金属上迸射出耀眼的火花。一只格外敏捷的“猎犬”利用一段高处的管道作为跳板,如同致命的阴影般凌空扑向行动相对迟缓的林念初!
“小心左边!”一鸣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危险,几乎是本能地,他猛地向前一扑,将林念初用力推开!自己却因惯性暴露在利爪之下,“嗤啦”一声,他手臂上的衣物连同皮肉被“猎犬”锋利的爪尖划开,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几乎握不住手枪。
鲨鱼反应极快,几乎在一鸣推开林念初的同时就调转了枪口,一个精准无比的三连发,子弹如同长了眼睛般打在“猎犬”相对脆弱的头部关节和传感器区域!虽然未能击穿其厚重的骨甲,但强大的冲击力成功将其从半空中打得一个趔趄,翻滚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为两人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喘息之机。
终于,在付出了鲨鱼手臂被灼热流弹擦伤、一鸣手臂重伤且多处挂彩的惨重代价后,三人险之又险地、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那扇相对窄小的控制室金属门。鲨鱼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将门从内部锁死,并拉下了一道手动加固栓。
沉重的金属门合拢,暂时隔绝了门外疯狂的攻击和咆哮。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将自己最后的退路彻底断绝。门外,是数十名装备精良、冷酷无情的“清道夫”精锐士兵和两只可怕的、不知疲倦的生物兵器。这个布满灰尘、充斥着机油和老化电子元件气味的泵站控制室,成了他们最后的、染着血色的牢笼。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内格外清晰,混合着门外不间断的撞门声和射击声,预示着下一波、也可能是最后一波攻击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