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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差役便捧着一个黑陶酒坛匆匆返回:“大人,在原告家中灶台下寻得此坛。”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那坛体黝黑,坛口封泥尚存,贴着的黄纸上“百姓酿”三字赫然在目。

那妇人连忙指认:“正是这坛!我家夫君就是喝了它才病倒的。”

林昊从容上前:“大人,可否容在下一观?”

得到赵大人首肯后,林昊双手接过酒坛,却不急着开坛。他指尖轻抚坛身,仔细端详陶土的质地与釉色,又举坛对着光线查看封泥的干湿痕迹。这番专业作态,让围观众人都屏息凝神。

“坛体陶土粗糙,釉色暗沉,与我店所用宜兴细陶相比,质地相差甚远。”林昊边检视边解说,随后轻轻拍开泥封,一股酒气逸出。他俯身细嗅,眉头微蹙:“这酒香浮于表面,内里却隐有杂味。”

那妇人急道:“你、你空口白牙,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昊不疾不徐,示意张宁从柜上取来一坛“百姓酿”,朗声道:“此乃我店正品。为防奸人假冒,我们在每坛酒的隐秘处,都刻有独一无二的防伪标码。”

赵大人倾身向前:“防伪标码?此乃何物?”

“回大人,”林昊捧起真品酒坛,向众人展示,“便如人的籍贯文书,每坛酒也有一串专属编号,藏于不同位置。今日这批,”他轻转坛身,指尖在坛底一处凹陷停下,“编号便在此处。”

众人凝神看去,果见一行细小的数字清晰可辨,‘甲三二七’。

他示意荀采取来账册,向众人展示:“每一坛出自我林氏酒坊的酒,在酿造批次登记时,便会赋予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这编号不仅记录在账,更会刻在酒坛上。”

他转向赵大人,拱手道:“大人,这坛假酒,并无我所说的编号,足以断定,此乃仿冒之作。”

他又环视在场众人,目光尤其在吴管事脸上停留片刻,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我们每一批酒选用刻印编号的位置都不同——可能在坛底、在坛肩,甚至在封泥内侧。编号的方法也不会一尘不变,即便你们可以模仿的极为相似,我们也有其他手段来鉴别。”

“所以,无论是谁,若想通过仿造我林氏酒坊的酒来牟利,或者……构陷,”他微微加重了最后两个字,“我奉劝一句,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下次对簿公堂时,恐怕就不只是赔上一坛酒钱这么简单了。”

那妇人仍不死心,强辩道:“就、就一个酒坛子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我家那位喝完后,觉得坛子好看,把酒换到别的容器里,又或者是在别处打了酒,正好装进这个坛子罢了!你这证明不了那酒不是你们家的!”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提供第二个证明,一个让所有人都能看明白的证明。”林昊不慌不忙,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意。

他再次命人将两个酒坛并排放在赵大人面前的桌案上,并取来数个洁净的白瓷碗。

“诸位,评判一坛酒的真伪优劣,简单来说就是从‘色、香、味’三个方面入手。今日,我便当着大家的面,与这许夫人带来的‘证物’比上一比。”

林昊分别将两坛酒倒入碗中。真品“百姓酿”酒液呈现出清澈透亮的琥珀色,对着光线看去,毫无浑浊,色泽温润。而假酒则明显黯淡许多,微微泛灰,且碗底可见些许悬浮的细微杂质。

“大家请看,”林昊将两只酒碗端至众人面前,“真酒澄澈如玉,假酒浑浊失光。仅此一点,高下立判。”

随后他示意赵大人与前排的几位围观者上前。“请细闻。”

真品酒碗靠近,一股醇和、协调的粮食香气扑鼻而来,带着淡淡的甜香与窖藏气息,令人舒适。而假酒碗则气味刺鼻,酒精味浓烈且突兀,隐约还夹杂着一丝不应有的酸馊气与水腥味。

“真酒香气馥郁醇正,假酒气味杂乱刺鼻,此乃其二。”

“既然是酒,自然要品。”为示公正,林昊请赵大人指派一名好酒的差役上前。那差役先抿了一小口真品“百姓酿”,在口中细细回味片刻,点头道:“嗯!酒味正,粮食的香气足,入口绵和,下喉顺溜,是地道的好酒!”

随后,他再尝那坛假酒。酒刚入口,差役的眉头就紧紧皱起,他强忍着咽下一点,便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酒味道寡淡得很!就像…就像往好酒里兑了大半的水!只有一丝丝酒味,剩下的全是水气,还带着点说不清的土腥味,完全没了真酒那股醇厚劲儿。”

林昊向众人解释道:“大家都听到了。我家的‘百姓酿’用料扎实,酒体饱满,故而入喉醇和,余味绵长。而这坛假酒,分明是有人用少量真酒,掺入了大量井水或河水勾兑而成。如此一来,酒味自然寡淡如水,且因水质不净,还会引入杂味,甚至滋生秽物,饮后腹痛腹泻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目光转向那已不知所措的许夫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许夫人,现在真相大白了。害了你夫君的,并非我林氏酒坊的酒,而是那丧尽天良,用掺水假酒坑害百姓,最后还要嫁祸于我之人!”

那许氏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而吴管事眼见现场已然被林昊完全掌控,有些不淡定了。站前一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这些都是你红口白牙的自说自话!那郎中的药方又怎么说?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都是解毒的药材!寻常吃坏了肚子拉痢疾,哪里需要用上这些?这分明就是中毒!”

方才去核实药方的差役也适时回禀:“大人,属下已核实,西市的坐堂郎中也确认,此方确是针对误食不洁之物引发的中毒之症所开。”

吴管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趁机煽风点火:“赵大人,事实胜于雄辩啊。药方在此,人证在此,即便酒里掺了水,那毒源也必然出自这酒坊!还请大人明断,为民做主!”

赵大人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下情况确实棘手:林昊证明了酒被掺假,却无法完全撇清毒源是否最初就来自酒坊;而许氏一方有药方为证,咬定中毒与酒脱不了干系。双方各执一词,陷入了僵局。

堂下围观的百姓也开始议论纷纷,场面一时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