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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晋商风云:蒲州王氏传奇 > 第158章 绣线里的铅粒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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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绣坊的银线融 —— 乾隆十六年秋】

熔银炉的火光舔着镊子上的银线,王鸿绪盯着那团逐渐融化的亮银,指节捏得发白。这是新制的苏绣汇票银线,按说该纯得像雪,可此刻炉底竟沉着些灰黑渣子,像裹在糖里的沙。“不对劲。” 他猛地按住工匠的手,鼻尖几乎凑到炉口,那股铅腥味刺得人发晕 —— 和当年军功票上的马蹄铁粉末一个味。

工匠老李用细针挑出点渣子,放在磁石上,针尖立刻沾了层黑:“王掌柜,这铅粒掺得真匀,不像是无意混进去的。” 他往融银里撒了把盐,水面浮起层灰膜,“比咱晋商银线的铅含量高了三成,韧度却差远了,绣的时候稍使劲就断。”

王鸿绪抓起块没熔的银线,对着光看。丝线里的银亮中嵌着星星点点的灰,像撒了把细沙。这是上个月从苏州银号进的货,当时验了磁粉反应,没查铅含量 —— 谁能想到范家的人会在这上面动手脚?

绣架上还摊着半张汇票,“辰宿列张” 的密押诗绣到 “列” 字就停了。王鸿绪用指尖蹭过那字,银线果然松了,线头的铅粒簌簌掉在绣绷上,像抖落的芝麻。“把这批银线的账册拿来。” 他的声音发紧,靴底在青砖上磨出细响,“我要知道是谁送的货。”

一、融银炉的铅痕显

辰时的阳光透过绣坊的花窗,在融银炉上投下块碎金似的光斑。账房先生捧着账簿跑来,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回掌柜的,这批银线是苏州‘裕丰银号’送的,掌柜姓吴,说是范家旧部,去年刚投诚过来。”

“吴德昌?” 王鸿绪想起这人,上个月来总号对账时,袖口总往怀里缩,像是藏着什么。他突然抓起磁石,往那半张汇票上扫,“辰宿列张” 的 “张” 字边缘竟泛起淡灰,像被水洇过 —— 这是铅粒遇磁的反应,寻常银线绝不会这样。

老李突然 “哎呀” 一声,从融银里捞出个小铜片,上面刻着个 “范” 字,边角缺了块:“这是银线里裹着的!” 他用盐晶水一擦,铜片立刻显出绿锈,“是范家的标记,错不了。”

王鸿绪往绣架上的残票瞥了眼,突然想起什么,让伙计取来紫外灯 —— 这是新制的验票工具,能照出盐晶隐字。灯光扫过 “辰宿列张” 时,“张” 字突然变了形,笔画里浮出个 “准” 字,像条藏在水里的鱼,在紫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改了密押诗!” 账房先生的声音发颤,“‘辰宿列晋’才是咱的暗号,这改成‘辰宿列准’,是想让准噶尔的人认出!” 他突然捂住嘴,像是怕这话被风吹走,“吴德昌是故意的!”

王鸿绪把紫外灯往银线上照,铅粒在光下看得格外清楚,顺着丝线的纹路排得整整齐齐,像串珠子。“他不仅掺铅,还在银线里藏了暗号。” 他突然抓起马鞭子,“去裕丰银号,把吴德昌带来。”

二、银号柜的旧人藏

巳时的裕丰银号里,吴德昌正用算盘噼里啪啦算账,柜台上的银锭码得像小山。看见王鸿绪带着人进来,他手里的算盘珠子 “啪嗒” 掉了两颗,滚到柜台下,露出双沾着银粉的鞋 —— 是范家票号特制的皂靴,鞋帮比晋商的高半寸。

“王掌柜怎么来了?” 吴德昌的笑比哭还难看,往茶杯里续水时,壶嘴抖得厉害,茶水溅在袖口,洇出个深色的印子,像枚铜钱的形状。

王鸿绪没坐,直接把融银的灰渣往柜台上一撒:“这铅粒是你掺的吧?苏州银号的老规矩,银线含铅不能超过一成,你这都三成了。” 他往吴德昌的袖口瞟,那印子在阳光下慢慢显出轮廓,是三铜钱的标记,只是右下角缺了个小口子。

吴德昌的脸瞬间白了,手往怀里摸,像是想掏什么,又猛地停住。“这…… 这是银矿的问题,” 他的喉结滚了滚,“那批银料是从漠北进的,那边的矿都这样,我不知情啊。”

“不知情?” 王鸿绪突然抓起他的手腕,把紫外灯往他袖口照,三铜钱标记的缺口处,竟泛出淡紫色 —— 是武夷岩茶汁的颜色,商账房的人都认得,“你用茶汁盖标记,以为能瞒过去?”

银号的伙计想往后门溜,被王鸿绪带来的人按住。吴德昌这才瘫在椅子上,喃喃道:“是范家余党逼我的,他们说不照做,就把我在准噶尔的儿子……” 他突然哭起来,眼泪砸在算盘上,把珠子泡得发亮。

王鸿绪让伙计搜银号,从后堂的地窖里翻出三箱没开封的银线,每箱上都贴着张桑皮纸,画着个缺角的三铜钱。“这银线要运去哪?” 他把纸往吴德昌面前拍,边缘的盐晶簌簌掉 —— 是晋商的封箱记号,被人用茶汁涂改过。

吴德昌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直到看见王鸿绪手里的紫外灯,才突然崩溃:“运去恰克图!给…… 给蒙商巴图!”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他们说银线里的铅能做子弹,准噶尔人等着用……”

三、旧标记的缺口同

午时的阳光把银号的影子拉得老长,王鸿绪盯着吴德昌袖口的缺角三铜钱,突然想起十年前的事。当时翻新总号地基,从地下挖出枚锈透的三铜钱,也是右下角缺了个口,像被虫蛀过,老掌柜说那是范家败落前的记号。

“你这标记哪来的?” 王鸿绪用磁石往他袖口一贴,标记立刻微微凸起,里面果然掺了磁粉,“范家的新记号都不缺角,你这是老的。”

吴德昌的眼神躲闪着:“是…… 是我爹传下来的,他以前是范家的账房。”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枚缺角的三铜钱,边缘用红铜补过,“这是信物,说拿着它,范家的人就认。”

王鸿绪接过铜钱,放在阳光下看。缺口的形状和地基下挖出来的一模一样,红铜补痕里嵌着点盐晶,遇汗发黏 —— 是晋商补铜器的法子,范家从不这么干。“这是晋商补的。” 他突然明白,“你爹早就被咱的人策反了,留这标记是想告诉你什么。”

吴德昌愣住了,抓过铜钱翻来覆去地看,突然捶着桌子哭:“难怪我爹总说,范家靠不住,让我找机会投晋商…… 他是想让我用这标记求救啊!” 他的指甲在缺角处反复摩挲,那里的红铜被磨得发亮,“我对不起他……”

王鸿绪让伙计把银线搬到熔银炉,每箱都抽出几根检验。第三箱的银线里,除了铅粒,还裹着极细的红铜丝,用磁石一吸,竟组成个 “逃” 字 —— 是吴德昌爹留下的暗号,可惜他没发现。

四、密押诗的篡改计

未时的绣坊里,紫外灯把汇票照得如同鬼魅。王鸿绪让老李把 “辰宿列准” 的 “准” 字拆开,银线里的铅粒排列得格外密,像刻意堆出来的。“改这字的人懂密押诗,” 他指着笔画转折处,“‘列’字的竖钩加了三笔,正好把‘晋’变成‘准’,不是内行人做不到。”

老李突然想起什么,从废料堆里翻出块绣坏的票角:“您看这个!” 紫外灯照上去,“准” 字旁边竟有个极小的 “吴” 字,像不小心绣上去的,“是吴德昌自己做的记号!”

王鸿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只是被逼掺铅,没必要改密押诗,这分明是想让准噶尔人认出自家的票,好拿着汇票来兑银。他突然往裕丰银号的方向看,吴德昌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

回到银号时,吴德昌正对着那枚缺角铜钱发呆。看见王鸿绪进来,他突然站起来:“我想起了!上个月有个戴毡帽的人来换票,用的就是‘辰宿列准’的密押,我当时觉得奇怪,现在才明白……” 他的声音发颤,“他还说,等这批银线做成子弹,就来兑走银号里的所有银子。”

“戴毡帽的?” 王鸿绪想起那个用带火印的马换茶砖的商贩,“是不是左手缺根手指?”

吴德昌点头如捣蒜:“是!是!他总用右手递票,左手藏在袖子里!”

王鸿绪突然抓起磁石,往银号的账簿上扫。上个月的记录里,果然有笔 “蒙商巴图” 的兑银记录,金额正好是三箱银线的价,旁边画着个小三角 —— 和官账房里发现的记号一样。

五、铅粒串的杀机连

掌灯时,王鸿绪把熔银的铅粒装在磁石盒里,沉甸甸的像块铁。老李拿着新做的银线进来,丝线亮得像月光,用紫外灯照也没显任何暗号:“按您说的,用江南银矿的料,一点铅没掺,磁粉加了五成。”

王鸿绪把新银线往旧银线旁一放,两相对比,旧的立刻显得灰头土脸。“让绣坊连夜赶制新汇票,” 他把磁石盒往怀里一揣,“就用这新银线,密押诗改成‘辰宿列晋’,盐晶隐字多加层‘晋商’记号。”

吴德昌被押下去时,突然回头:“王掌柜,范家余党说,他们在总号的地基下埋了东西,和这缺角铜钱有关……”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

王鸿绪心里一动,十年前挖地基时,除了那枚缺角铜钱,还挖出个空木盒,当时以为是装铜钱的,现在想来,里面的东西怕是被人拿走了。他往苏州的方向看,夜色里的银号像头伏着的兽,藏着数不清的秘密。

突然,伙计进来报,说总号来信,官账房又发现了三笔 “九百九十九两” 的汇兑,日期就在后三天。王鸿绪捏着那枚缺角铜钱,指尖在缺口处反复摩挲 —— 范家的人想用铅粒做子弹,用假汇票兑银,还用旧标记传递暗号,这盘棋下得可真够大的。

老李突然指着熔银炉里的灰:“掌柜的你看!” 铅粒烧尽后,灰烬里竟浮出个 “范” 字的轮廓,是银线里的磁粉组成的,“他们连烧尽了都要留记号!”

王鸿绪望着那灰烬里的字,突然觉得这铅粒像串珠子,把范家余党、准噶尔、苏州银号和总号的旧地基都串在了一起,而那枚缺角的三铜钱,就是解开这串珠子的钥匙。只是他还不知道,这钥匙背后藏着的,是更大的窟窿,还是能堵上窟窿的补丁。

月光透过银号的窗,在地上投下块亮斑,像枚没缺角的铜钱。王鸿绪把那枚缺角铜钱放在光斑里,缺口处的红铜在月下泛着暖光,像是在说,有些旧账,终究是要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