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冰冷与虚无中沉沦,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同化、抹除。宁采臣以自身“存在”之道构筑的最后壁垒,在寂灭君主那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的神魂承受着概念层面的碾轧,道基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是一种源于存在根本的否定,远比肉身的毁灭更加令人绝望。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暖意,自他丹田深处那方“身宇宙”的核心——那枚融合了吞星古兽毕生精华的星核之中,顽强地透出!
紧接着,一丝源自葬土使者幽萝、关乎生死轮回的玄奥感悟,也仿佛被某种力量引动,与那星核的暖意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这两种力量,一种代表着极致的“存在”凝聚,一种触及万物“轮回”的平衡,此刻在宁采臣濒临寂灭的绝境中,如同两道微弱的火苗相互碰撞,竟迸发出了一丝超越当前认知的、古老而苍茫的“回响”!
这“回响”并非声音,而是一种韵律,一种仿佛源自宇宙太初、万物起始之时的原始脉动!它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先在”性,仿佛在寂灭与存在之争尚未开始之前,它便已然存在!
“嗡——!”
一声并非响彻星空,却清晰回荡在宁采臣濒临崩溃的道心深处,乃至整个新生宇宙本源意志之中的奇异颤鸣,骤然爆发!
下一刻,在宁采臣那布满裂痕的“存在之影”前方,在那寂灭君主手指所指的虚空之中,异象陡生!
一片混沌的气流毫无征兆地翻涌而出,并非能量,也非物质,更像是某种……被遗忘的时光与概念的集合!这些气流急速旋转、凝聚,最终,竟勾勒出了一条模糊不清、若隐若现的古老路径虚影!
这路径不知通向何方,其材质非石非玉,仿佛由凝固的星光与破碎的法则编织而成,表面烙印着无数早已失传、连星轨长老与苍玄子都无法辨认的原始道纹。它散发出的气息,苍凉、古老、晦涩,与当前宇宙的任何一种已知力量体系都截然不同,既非生机,也非死寂,更非寂灭,而是一种……仿佛凌驾于这些概念之上的、更加本源的“无”与“有”的混合状态!
这条古道虚影出现的刹那,它所处的这片虚空,仿佛独立了出来,形成了一片独特的“域”。寂灭君主那弥漫而来的、足以抹除一切的虚无意志,在触及这片“域”时,竟首次遇到了阻碍!那并非力量上的对抗,而是一种……“不兼容”?仿佛两种截然不同的底层规则发生了碰撞,相互排斥,相互消弭!
寂灭君主那一直古井无波、仿佛蕴含万古冰原的眼眸,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点出的手指,竟微微停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停滞,为宁采臣,为整个联盟,赢得了喘息之机!
“那……那是什么?”身受重创的玄穹执掌,难以置信地望着那条突然出现的古道虚影,他能感觉到,那东西散发的气息,甚至比寂灭君主更加古老!
“从未见过……古籍中也无记载!其道纹……蕴含至理,却非我所知任何流派!”星轨长老激动得浑身颤抖,身为渊墟传承者,他对各种古老星轨道纹了如指掌,却完全无法理解那古道上的纹路。
“是……是古道!传说中……连接着‘太初之地’的……古道残影?!”一个微弱却充满极致震撼的神念,自苍玄子处传来,他仿佛想起了族中最古老、最模糊的禁忌记载,声音都在发颤。
与此同时,守望天城内,一直静观其变的葬土使者幽萝,猛地站起身,那一直笼罩在她面容上的薄雾剧烈翻涌,显露出其下那双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极致渴望的眼眸!
“太初古道……竟真的存在?!轮回的源头……竟与此有关?!”她低声惊呼,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战场之上,那突如其来的古道虚影,不仅阻碍了寂灭君主的意志,其散发出的奇异韵律,更如同一种安抚,让原本因君主之威而近乎冻结的时空,恢复了些许流动,也让联盟修士那被绝望冰封的心,重新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流和……茫然的好奇。
宁采臣的压力骤然一轻。他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疯狂汲取新生宇宙的本源之力,修复着濒临破碎的“存在之影”与自身道基。他的目光,也死死地盯住了那条救了他一命的古道虚影。
“太初古道……”他心中回荡着苍玄子的惊呼。这名字,他从未听过,但直觉告诉他,这或许是打破眼前死局唯一的希望!
就在这时,那古道虚影的尽头,那一片混沌迷茫的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一点微光,自那无尽的混沌与古老中亮起,初时如豆,旋即迅速扩大,仿佛有什么存在,正沿着这条被遗忘的古道,由远及近,疾驰而来!
那微光的气息,与古道同源,却更加鲜活,更加……强大!
寂灭君主那停滞的手指,缓缓收回。祂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上了审视的意味,不再是漠然,而是投向了那条古道,投向了那点正在急速放大的微光。
局势,因为这意外出现的太初古道,以及那正沿着古道而来的未知存在,瞬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