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凑近瓶口，那股冷冽的幽香更加清晰，钻入鼻腔，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他小心翼翼地倾斜瓶身，借着月光，看到瓶底躺着几粒龙眼大小、通体呈现出漆黑的丹药，表面似乎有细微的纹路缭绕。
“这是……”男修的眼神骤然一凝，脸上的神情从对筑基丹的思量瞬间转变为惊疑不定。
他捏着瓶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反复确认着那纹路，一口那独特的冷冽药香，眉头紧紧锁起，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着某种极其罕见的信息。
凌雪紧盯着师兄的表情，看到他如此凝重的神色，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原本只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或者再找出点别的“战利品”，没想到师兄的反应比看到筑基丹时还要大。
“师兄？这到底是什么？很特别吗？”她忍不住追问。
男修没有立刻回答，他轻轻晃了晃瓶子，里面的丹药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滚动，那漆黑的表面，纹路时隐时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男修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咽下一口口水，但又强忍着没有这么做。
一旁的凌雪显然比他更为急切，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焦急地催促道：“师兄，你快说啊，到底是什么？”
男修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缓缓说道：“应该是青颜丹。”
“青颜丹？”凌雪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就是那个之前轰动一时，在太兴海拍卖会上引起众多修士争抢的青颜丹？”
男修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应该没错，我曾经见过青颜丹的模样，和这些丹药非常相似。而且，他竟然有这么多青颜丹，想必他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炼丹师。”
凌雪听了师兄的话，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师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凌雪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男修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怎么办？快，我们赶紧把他扶到床上休息。要知道，我们的任务可是找到那个炼丹师，现在他就在我们眼前，却被你折磨成这个样子。”
凌雪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嘟囔着嘴说道：“我也不知道会是他呀。再说了，他才炼气一重，谁能想到他会是个炼丹师呢？”
“你还在那狡辩，这几枚青颜丹，难道还有假。”男修没好气说道，一边解开绳索，一边搀扶他走出牢房。
“本来就是这样。”走在后面的凌雪，愤愤不平小声嘀咕道。
男修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那位昏迷不醒的炼气一重修士，步履沉重地走出阴冷潮湿的牢房。
月光从狭窄的石窗透入，落在怀中人苍白的脸上，更显其虚弱不堪。
男修的心沉甸甸的，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他们竟然把寻找的炼丹师，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师妹！”男修压抑着怒火，头也不回地低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去把最好的‘回春散’拿来！还有，通知值守弟子，立刻封锁消息，今日之事，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快去！”
凌雪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得一哆嗦，看着师兄怀中那个气息微弱、衣衫破损、明显遭受过刑讯的身影，她脸上那点愤愤不平终于被一种混合着慌乱和难以置信的后怕取代。
她不敢再顶嘴，应了一声“是”，转身急匆匆地跑开了，脚步带着前所未有的仓惶。
男修将人轻轻安置在自己房中那张铺着柔软兽皮的床榻上。
借着明亮的月光石光芒，他才真正看清了这位“炼气一重”炼丹师的惨状：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出血痕，手腕脚踝处是深深的勒痕，甚至有些地方皮开肉绽，显然是挣扎和粗暴捆绑所致。
身上衣袍多处破损，露出的皮肤上也有鞭痕和淤青，虽然都不致命，但叠加起来对一个炼气一重的修士而言，已是极大的折磨，元气大伤是必然的。
男修心中懊悔与焦虑交织。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和脉门。
气息微弱但尚存，脉象混乱而虚弱，像是狂风中的烛火。
他立刻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翻找出几枚温养经脉、固本培元的丹药，用真元小心化开，一点点喂入对方口中，并用温和的真元力助其化开药力。
“道友…前辈…”男修低声呼唤，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请务必撑住。”
就在这时，凌雪捧着一个白玉药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面带紧张的低阶弟子，手里端着温水和干净的布巾。
“师兄，回春散来了！”女修把玉瓶递过去，眼神复杂地看着床上的人，“他…他怎么样？”
“命悬一线！”男修没好气地接过药瓶，倒出几滴散发着浓郁生机的翠绿药液，混合着温水，再次小心地喂服下去。
回春散是上好的疗伤灵药，药力温和而强大，希望能稳住他的伤势。
“师妹，你…”男修处理完这些，才转头看向女修，眼神锐利如刀，“你下手之前，就没想过问清楚？哪怕稍微查探一下他的储物袋？！”
凌雪被他看得心虚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我…我看他修为低微，之前羞辱我，之后鬼鬼祟祟出现在那个废弃洞府附近，而且，而且他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我就…我就有点急了…”
她想起自己当时不耐烦地用了些手段逼供，甚至因为对方倔强而加重了惩罚，现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有点急？你看他身上的伤！”男修指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声音压抑着怒火，“这是‘有点急’？你知道青颜丹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能炼制出青颜丹的人意味着什么吗？那是连元婴老祖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我们找了他多久？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结果呢？人找到了，却被我们，尤其是你，弄成了这样！等他醒来，我们该如何交代？师傅会如何处置我们？你想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