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从药箱里拿出棒伤药,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用棉签蘸取药膏后,轻轻帮意珠搽在受伤的地方,边搽边低声问:“疼不疼?忍一忍,这药消肿很快。”
宋意珠原本紧咬着下唇,苍白的脸上沁着细密汗珠,闻言却突然噗呲一笑,尾音还带着几分气音的颤抖:“不疼。”
宋意珠偏过头,发间碎玉步摇轻轻晃动,明明臀上红痕狰狞,却仍强撑着玩笑道:“少爷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倒像是给瓷娃娃上药。”
张锐轩动作一顿,看着少女故作轻松的眉眼,胸腔泛起酸涩。
张锐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宋意珠发间滑落的一缕青丝,他沉声道:“都伤成这样还嘴硬。”话音未落,宋意珠突然翻身,因动作太急牵扯伤口闷哼一声,却仍固执地撑起身子与张锐轩平视。
“真的不疼。”眼底还噙着未干的泪花,却笑得眉眼弯弯,“只要少爷在身边,意珠就不疼。”少女身上带着药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张锐轩喉结滚动,鬼使神差地将宋意珠轻轻搂进怀里。
院外晚风掠过竹林,沙沙声响里,两人谁也没注意到窗棂外闪过一抹玄色衣角。
陶然居角落的阴影中,拢脆攥紧手中的帕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远处主院灯火摇曳,张夫人摩挲着手中翡玉扳指,冷笑一声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想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汤府,韦氏抚摸着女儿的粗布衣服,缓缓说道:“张家主母已经罚了宋意珠那个大胆的丫头,我儿不用忧心,你未来婆婆还是向着你的。”
汤丽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望着铜镜里自己哭花的胭脂,声音发颤:“可母亲,张郎如今眼里只有那个贱婢……”
汤丽想起白日里听闻张锐轩为宋意珠顶撞母亲的传言,心口泛起一阵刺痛。
韦氏轻叹一声,将女儿鬓边碎发别到耳后:“傻孩子,男人都是图一时新鲜。”
韦氏指尖划过妆奁里的金步摇,“日后你过门了,带着这对从宫里得来的点翠钗,去给张夫人请安。
你婆婆最看重体面,见你如此恭顺懂事,自会想法子断了那狐媚子的念想。
男人嘛!都是这样,你父亲不也是几个姨娘,一推通房。你又是高嫁,去了之后想办法要一个嫡子。”
汤丽突然扑在韦氏怀里,将脸埋进母亲细麻布衣服里,声音里带着哭腔的娇嗔:“谁要和那个负心汉生孩子!他心里只有那个下贱丫头,我才不……”话音未落,肩头已剧烈颤抖起来。
韦氏轻轻拍着女儿后背,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仍温声道:“丽儿莫要使小性子,你嫁过去便是侯府主母,到时整个后院还不是由你拿捏?”韦氏抽出素帕替女儿拭去泪痕,指尖擦过汤丽泛红的脸颊,“等你生下张家嫡子,便是握着他张锐轩的命脉,到那时,便是宋意珠那贱人跪在你跟前求饶……”
“可我等不及了!”汤丽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母亲,您就不能想个法子,现在就把那个贱人赶走?”
汤丽攥住韦氏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里,“我听说张夫人最恨刘家的人,只要……”
韦氏突然捂住女儿的嘴,警惕地望向门外:“住口!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韦氏压低声音,目光阴鸷,“这些宅门里面的阴私你不要去碰,尤其是涉及你婆婆的,听到了也当没有听到,知道了吗”
汤丽委屈地眨着泪眼,将韦氏的手从自己嘴上拽开,娇蛮道:“母亲总是这般小心翼翼!张家如今不过是表面风光,父亲说……”话未说完,便被韦氏一记耳光打得偏过头去。
“啪!”素帕飘落,韦氏的手掌拍在女儿脸上,胸口剧烈起伏:“蠢材!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隔墙有耳,若被张家听去,你我母女还有活路?”
望着女儿惊愕的神情,韦氏深吸一口气,缓下语气,指尖抚过汤丽红肿的脸颊,“越是关键时刻,越要沉得住气。别什么都父亲说,你父亲那是瞎说。”
张家出来一个张锐轩,确实势力大了不少,可是还没有大到威胁皇权的时候。
汤丽不可思议地瞪着母亲,指尖颤抖地抚上发烫的脸颊,眼眶瞬间又蓄满泪水:“你打我?母亲竟然为了外人打我!”
汤丽踉跄着后退半步,绣鞋碾碎了脚边的素帕,“从小到大,我要星星您都摘给我,如今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就要受这般教训?”
韦氏望着女儿扭曲的面容,喉间泛起苦涩。何尝不心疼?只是这门亲事是汤家攀附上去的,若汤家此时露出轻蔑之意,只怕联姻之事生变。
“丽儿,”韦氏强压下心头烦躁,伸手去拉女儿,“母亲是怕你说错话误了大事。历来都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媳。你嫁入张家,我们能够给的助力很少,你又没有一个嫡亲的兄弟,一却都要靠你自己。”
陶然居
暮色透过湘妃竹帘斜斜洒落,将陶然居内镀上一层暧昧的金红。
宋意珠脸朝下趴在湘妃榻上,中衣被撩至腰间,露出大片泛红的肌肤,臀腿处纵横交错的伤痕在药膏的浸润下泛着油亮水光。
张锐轩坐在榻边,袖口挽到手肘,专注地用棉签蘸取药膏,动作虽轻柔,却因不得章法而显得笨拙。
十两银子一罐的金疮药已见底,瓷罐边缘沾着斑斑药膏痕迹。
宋意珠腰侧的衣料早已被蹭得一片狼藉,深紫色绸缎裤子上也晕开大片药渍,散发出淡淡药香。
随着张锐轩每一次涂抹,她都忍不住轻颤,却又强忍着不肯出声。
“少爷,您哪会干这个。”拢脆立在屏风旁,盯着张锐轩落在宋意珠身上的目光,眼底泛起嫉妒的暗芒,“还是奴婢来吧,定能把宋妹妹伺候得妥妥帖帖。”说着便要上前接过药罐。
张锐轩将药膏递给拢脆,退到一边。
拢脆几下就弄好了,有取来一块白布盖上,说道:“今天就这样吧!”
蓝珠前来请示晚上吃什么,张锐轩说道:“今天就让我们宋意珠做一回主,想吃什么说,小爷都给你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