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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大明工业导师 > 第375章 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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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蓉听见“蓉儿”这两个字,身子猛地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二十多年了,从离开张家那天起,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这样叫她,尤其是从张和龄嘴里。

那些被死死压在心底的过往,像是被这声呼唤捅破了堤坝,汹涌着往上冒——当年廊下的月光、有最后那句“你我缘分已尽”,桩桩件件都清晰得扎心。

刘蓉抬眼看向张和龄,眼泪又一次没忍住,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爷你还是偏袒她,她的孩子活着,可是我的孩子呢?”

张和龄看着刘蓉这副模样,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柔和了些,狐裘斗篷上落着的雪粒还在往下掉,在暖屋里化成细小的水珠。

张和龄沉默了片刻,目光掠过屋里的空酒壶和酒杯,最后落在还坐在原地的张锐轩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复杂:“这些年,我知道你过得不容易。

宋大志想要当城门大使,我也是尽力帮助,只是没有想到最后会是那个结局?这个真的不怨我!”

“你如今也是三个孩子母亲了,何必揪着当年的那点事不放呢?”

刘蓉声音变得低沉中又有些歇斯底里:“是我揪着不放吗?是你的宝贝儿子来不断的揪缠我的。”刘蓉就想要刺激一下高高在上的寿宁侯张和龄。心想你已经不是我当年的少爷了,就想要看看你张和龄当年是不是还有一丝愧疚。

张和龄没有想到刘蓉态度突然大变,顿时气急:“蓉儿,你……”张和龄扬起手掌要打刘蓉。

刘蓉见状踮起脚尖,把脸凑了上去,闭上眼睛。

张和龄有些颓废的放下手掌:“你就一定要狠狠的气我吗?”

刘蓉缓缓的睁开眼睛,心里还是有些小甜蜜,可是嘴上丝毫不饶人:

“气你?我哪敢气寿宁侯大人。”刘蓉扯了扯嘴角,笑声里带着几分凉意,眼泪却还在往下掉,“当年你要是多说一句话,夫人也不会打我板子,我的孩子也不会流掉了。”

张和龄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我当时不知道你怀孕了,夫人管教后宅本来就是……”

“你不要怨我,当年正是府里艰难时候,今上还没有出生。”张和龄唠唠叨叨的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希望刘蓉能够理解。

刘蓉听着张和龄絮絮叨叨说当年的艰难,只觉得喉咙里堵得发慌,先前那点因他收了手而冒出来的小甜蜜,瞬间被冷水浇得干干净净。

刘蓉出言打断张和龄的话,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满是自嘲:“府里艰难?少爷就比你有担当的多,你不是他,你也不如他!”

张和龄脸色涨的通红,低声吼道:“我不如他!”张和龄指着趴在桌子上张锐轩,愤怒的说道:“你说,我哪里不如他了?”

“你哪里都不如他!”刘蓉反击道。

刘蓉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寒冬里冻透的冰棱,直直扎向张和龄:“少爷,明知我是个带娃的寡妇,也没半分嫌弃;可你呢?当年我怀着你的孩子,被夫人堵在柴房,你只敢躲在书房里,连一句护我的话都不敢说!”

刘蓉往前跨了一步,目光死死盯着张和龄涨红的脸,字字都带着咬牙的劲:“少爷是打心里愿意尊重我们这些下人的,愿意给我们谋出路。”

张和龄被堵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刘蓉的手都在发颤:“你……你这是被他迷了心窍!他是我儿子,他又几斤几两我不知道,不是我护着他,他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我会不如……”

“正因为他是你儿子,才更不像你!”刘蓉猛地打断张和龄,眼泪又涌了上来“他敢承认自己的心思,敢护着我,就算知道我们不可能,也没逼过我半分;

可你呢?当年不敢认我,如今不敢认自己的错,只会拿‘府里艰难’当借口,拿‘侯爷身份’当挡箭牌!张和龄,你这辈子,都只敢顾着你自己!”

张和龄脸色铁青说道:“他生来就是含着金汤匙,哪里知道创业之艰难。蓉儿,我今天不想和你争这些了。总之,你们不准再来往了,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张和龄说完来到张锐轩身边,抄起张锐轩,有些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出房间,上了马车。

刘蓉瘫坐在门口,望着车轮转动缓缓的离开永利碱厂,留下两行深深的车辙,慢慢的被积雪覆盖,抚平。

宋小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刘蓉后面,静静的没有出声,就这么陪着刘蓉一起看雪。刘蓉一个转身看到宋小和,“臭小子,你怎么走路无声,你要吓死老娘呀!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看雪发呆的时候!夜深了,娘!地上凉,刚刚来的是谁呀!”宋小和没有见过张和龄,不认识张和龄。

刘蓉被儿子问得一怔,方才绷得紧紧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眼眶又热了。伸手拽过宋小和的胳膊,借着力气慢慢站起身,指尖还带着方才扶门框时沾的寒气:“没谁,一个儿时的玩伴。”

刘蓉不愿多提张和龄,转身往屋里走,脚步还有些虚浮,宋小和连忙伸手扶着。

暖炉里的炭火早已燃尽,空酒壶还摆在桌上,瓷杯上的冰裂纹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格外清晰。

刘蓉盯着那酒壶看了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刚跟那位贵人……还有锐轩,喝了几杯酒。”

“张公子也在?”宋小和皱了皱眉,宋小和虽没见过张和龄,但是知道张锐轩,心里总有些不放心,“娘,你们没吵架吧?我刚才在外面,好像听见屋里声音挺大的。”

刘蓉拿起桌边的账册,指尖摩挲着封皮上的墨迹,好半天才摇了摇头:“没吵,就是说开了些事。”

刘蓉抬眼看向宋小和,勉强扯出个笑来,“往后啊,娘就专心管着碱厂,再也不琢磨那些没用的了。你刚中了童生,往后还要考秀才、考举人,咱们娘三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宋小和看着母亲泛红的眼角,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没再多问,只轻轻拍了拍刘蓉的手背:“娘,有我呢。不管啥事儿,我都跟你一起扛。天晚了,我去给你热碗粥,喝完早点歇着。”

刘蓉点点头,看着宋小和转身去灶房的背影,又望向窗外。雪还在下,方才马车留下的车辙早已被新雪盖得严严实实,就像那些翻涌了二十多年的过往,看似被压下去了,可只有自己知道,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痛,哪有那么容易被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