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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大明工业导师 > 第548章 入海水道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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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锐轩一身齐整的绯色官袍,立在金安殿外的白玉阶下。五月中旬的日头已带了些暑气,晒得青砖发烫,额角沁出细密汗珠,晒的人有些燥热难安。

张锐轩只好垂着眼盯着阶前砖缝里钻出的蚂蚁,不去想太阳的火热。

殿内隐约传来说笑与骨牌碰撞的脆响,隔着厚重的朱漆门,竟比檐角掠过的微风还要清晰,张锐轩喉结动了动,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到了晌午时分,张锐轩终于熬不住,心想,爱,谁谁吧!脱下绯色官服,紧穿一件白色丝绸中衣,终于世界凉爽了。

殿内暖阁里,地龙早已撤去,只留几盆新采的芍药摆在案角,淡香萦绕鼻尖。

朱厚照斜倚在铺着细竹凉席的软榻上,手里捏着张“白板”,眉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刘锦跪坐在左侧,手里捧着牌盒,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主子爷这手气,奴才今儿是输定了!刚那‘大四喜’竟被您截了胡,奴才这心还疼着呢。”

“你那点心思,朕还不知道?”朱厚照指尖一弹,骨牌落在紫檀木牌桌上,发出清脆的响,“昨儿赏你的那筐芍药,怕是早让你插在宣窑瓶里摆在书房了,还在乎这几两赌银?”

丘聚坐在对面,忙凑趣道:“陛下圣明!刘公公雅致得很,不过奴才今儿是奔着赢陛下那对玉扳指来的!”说着便要伸手去揭牌,却被朱厚照抬手按住。

“急什么?”朱厚照目光扫过桌上散落的骨牌,忽然顿了顿,看向殿门方向,“外面那尊‘大佛’,站多久了?”

刘锦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起身回话:“回主子爷,张大人约莫两个时辰了,主子爷是不是现在就召见。”

朱厚照嗤笑一声,将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站起身来。

常服的下摆扫过案边花架,带得芍药花瓣轻颤。“两个时辰?他倒沉得住气。”说着朱厚照便迈步向殿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向丘聚三人,“你们接着玩,朕去会会这位‘治水能臣’,看看他怎么跟朕解释那几百万两银子的窟窿。”

朱厚照刚推开殿门,目光便扫到阶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正午的日头把白玉阶晒得发烫,张锐轩竟脱了绯色官袍,随手搭在身旁的栏杆上,只穿件月白中衣,大剌剌地坐在石阶上。

张锐轩一条腿屈着,另一条腿随意伸着,嘴里还叼着根青草,那模样哪里像个朝廷命官,倒像个田间野夫。

“你这痞赖货!”朱厚照的呵斥声陡然响起,“金安殿乃天子禁地,你竟敢坐在此处,还叼着草根嬉闹?官服也敢随意脱了,成何体统!”

张锐轩被这声呵斥惊得一哆嗦,嘴里的草根“啪嗒”掉在地上,慌忙想从石阶上站起来,动作顿时有些狼狈不堪。

张锐轩踉跄着抓过栏杆上的官袍,胡乱往身上裹,腰带缠了两圈都没系好,露出的腰间还沾着点草屑。

“臣、臣有罪!”张锐轩躬身时,官袍的下摆还拖在地上,沾了层薄灰,“只是臣想着圣明之君,不苛责于臣下。”

“天气实在是太热,臣不耐热……”

朱厚照盯着张锐轩这副手忙脚乱的模样,气也消了大半,却没再接着斥责——方才那点火气,倒被张锐轩这狼狈又直白的辩解冲散了些。

朱厚照往前走了两步,抬起脚,轻轻往张锐轩膝弯处踹了一下,张锐轩晃了一晃。

“还愣着干什么?”朱厚照的声音里仍带着几分余愠,却少了些厉色,“进来吧!难不成要在这日头底下,跟朕辩一天你有多不耐热?”

张锐轩被这一脚踹得回过神,也顾不上系好腰带,慌忙攥着衣襟跟上,官袍下摆扫过石阶,沾着的灰屑簌簌往下掉。

张锐轩跟在朱厚照身后,眼角余光瞥见殿内还在偷偷打量的刘锦三人,脸颊微微发烫,却又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顿责罚,约莫是躲过去了。

朱厚照踏入暖阁,随手拿起案上的折扇扇了两下,回头见张锐轩还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忍不住斥道:“杵在那儿干嘛?难不成要朕请你进来?”

张锐轩这才连忙应声,低着头快步走进殿内,不敢多看那些摆着的芍药,更不敢提方才在殿外的失仪,只等着朱厚照问起淮海治水的事——比起此刻的尴尬,更怕朱厚照揪着那几百万两银子不放。

朱厚照盯视着张锐轩,缓缓说道:“我们张大才子难道是想做那个治水的大禹。”

张锐轩摇了摇头说道:“大禹那是圣人,三过家门而不入,臣做不了大禹,心心念念都是妻儿,臣只想做李冰父子。”

大禹最后取了天下,张锐轩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去自比大禹,李冰父子是守臣,又造富一方,倒是和淮海治理很像。

“算你小子还有自知之明,只是这个淮海真到了非治理不可了吗?”朱厚照还是不死心,在大明投入几百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不过一想到前朝黄河石人一只眼,朱厚照又觉得又那个必要。

张锐轩闻言,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没了方才的慌乱,多了几分笃定。

张锐轩往前半步,声音沉了些:“陛下,淮海不是‘该不该治’,是到了‘不得不治’。

臣在两淮巡查盐场,问过当地百姓,那片泽国里,每年汛期一到,淮河倒灌、黄河淤塞,沿岸百姓要么逃荒,要么就得蹚着齐腰的水种‘漂秧’,收成全看老天爷脸色。

这样的日子,再拖下去,不是水患逼反人,就是饥荒逼死人。”

朱厚照捏着折扇的手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刮过扇面。

朱厚照何尝不知道百姓苦,可国库的银子就像指间沙,铁路要花钱、边军要花钱、藩王禄米也得兜着,哪一处都松不得手。.

“朕知道百姓难,”朱厚照沉声道,“可几百万两不是小数目,若是扔下去不见响,太仓里的银子空了,北边蒙古人打过来,南边再闹起流民,你我君臣,怎么向太祖、太宗、各位列祖列宗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