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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苏微盯着系统光屏上跳动的红点,指尖在桌案上敲出急雨般的节奏。

昨夜林问雪送来的疫报就摊开在她手边,墨迹未干的“新增一百二十七例”几个字被她指甲压出浅浅凹痕——明明抗体已经混进了流民棚的米汤,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新病例?

“薇儿?”离玄烬端着药盏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药要凉了。”

她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攥住了他的衣袖,指腹蹭过他腕间未完全消退的仿生凝胶,触感黏腻得像腐肉。

“查护城河下游的取水点。”她突然开口,“把各坊的染病位置标在舆图上,我要看看是不是都沿着河道分布。”

离玄烬没多问,只将药盏塞进她手里,转手召来赵文修。

不过半炷香时间,墨迹斑驳的舆图便摊在了两人面前。

云苏微捏着炭笔在染病区域画圈,越画越快,最后“啪”地戳在三河口的位置:“蛊卵投进了水源。孙景昭在等雨水冲散抗体,等这些蛊虫顺着河道爬满整个京城。”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已过。

离玄烬的指节抵着下颔,眼底掠过冷光:“今早朝会,太子提议‘焚疫区以绝后患’。”他顿了顿,“父皇在犹豫。”

云苏微的炭笔“咔”地折断。

她想起流民棚里那些挤在草席上的孩子,想起石头被春桃牵着进来时,瘦得能看见肋骨的小身板。

“他们不是蝼蚁。”她声音发颤,突然掀开窗边的布帘,夜风吹得案上的疫报哗哗作响,“我要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染病的不只是流民,还有他们的七王爷。”

离玄烬的瞳孔微微收缩,却在她抬头时弯起眼笑:“要怎么装?”

天刚蒙蒙亮,东市的早市还没支起摊子,卖菜的老张头就看见七王爷踉跄着从巷子里跌出来。

往日里总被随从扶着的傻子王爷,此刻衣衫前襟沾着草屑,左手死死抓挠右臂,腕间露出的皮肤红得骇人,像被开水烫过又撒了盐。

“疼……烧起来了……”离玄烬的声音带着哭腔,跌跌撞撞撞翻了菜筐,青萝卜滚得满地都是,“阿娘……阿娘救我……”

老张头僵在原地,手里的秤杆“当啷”落地。

有胆大的菜贩凑近两步,正看见王爷耳后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分明和流民棚里病死的孩子一模一样!

“瘟病!”有人尖叫着跑开,菜摊子被撞得东倒西歪。

消息像长了翅膀,顺着晨雾飞向皇宫。

乾清宫里,皇帝拍碎了茶盏。

“传太医院!传七王妃!”他指着跪在阶下的太子,“你说焚疫区?现在连七弟都染了,你要连亲弟弟一起烧?”

太子跪在金砖上,指尖掐进掌心。

他望着殿外跌跌撞撞被扶进来的离玄烬——七弟的右臂肿得像发面馒头,溃烂的皮肉间爬着几丝青黑,分明是蛊毒发作的模样。

“儿臣只是怕……”

“怕什么?”林问雪的声音冷得像冰锥。

她捧着鎏金托盘冲进殿,青瓷瓶里的血样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紫,“这是从七王爷患处取的蛊虫,与南坊死者体内的同源。若再不动封河令,三日后,整个京城的水井都会变成毒池!”

满朝哗然。老丞相抖着胡子叩首:“请陛下以民为重!”

皇帝的目光扫过离玄烬惨白的脸,又落在云苏微紧攥着离玄烬的手上。

那双手昨天还在调配抗体,此刻却沾着药汁,正轻轻拍着离玄烬的背,像哄孩子般低声说:“阿烬乖,太医马上就来。”

“封三河口!”皇帝猛地站起,龙袍在殿中翻起一阵风,“着七王府暂领疫令,所有粮道、水道调度,七王妃可先斩后奏!”

离玄烬“昏过去”时,手悄悄勾住云苏微的小指。

苏济堂的偏院里,他倚在软榻上,听赵文修汇报:“孙景昭的人来了,伪装成走方郎中,说能解‘疯王’的蛊毒。”

云苏微正用银针挑开离玄烬臂上的仿生凝胶——底下的皮肤完好如初,连红印都没有。

她抬头时眼尾上挑,像只盯上猎物的猫:“请他进来。”

那郎中刚跨进门槛,就被药香呛得直咳嗽。

他捧着个描金漆盒,赔着笑:“小人得高人指点,这‘回春丹’专解蛊毒……”

“高人?”云苏微突然抓起漆盒砸在地上,暗红药丸滚了满地。

她蹲下身,用银针挑起一颗,凑到鼻端闻了闻,突然笑出声,“孙景昭的手艺?这药丸里掺了蛊引,吃下去的人会变成活蛊巢,走到哪毒到哪。”

郎中的脸瞬间煞白。

云苏微将药丸扔进旁边的药炉,沸水蒸腾起的黑雾里,两个躲在梁上的暗卫突然捂住脖子,指甲深深抠进皮肤——他们颈后浮现出和石头一样的红斑。

“带下去审。”离玄烬的声音懒洋洋的,却让殿内温度骤降,“问清楚,孙景昭还在哪些人身上下了晶片。”

云苏微没应声。

她盯着药炉里翻涌的黑雾,耳边突然响起石头昏迷前的呓语。

等暗卫押着人退下,她转身就往偏院跑——春桃正守在石头床前,孩子的小脸烧得通红,颈侧有个极小的凸起,在皮肤下闪着幽蓝的光。

“晶片激活了。”云苏微的手稳得可怕,她取出系统里的低温舱,“春桃,拿冰魄过来。离玄烬,按住他的腿。”

三天三夜,药炉没熄过,银针没停过。

离玄烬守在她身后,看她的眼尾熬出红血丝,看她的手因为长时间施针而发抖,却始终没说一句“放弃”。

直到黎明时分,石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阿姐……疼。”

云苏微差点哭出来。

她摸着孩子颈侧已经冷却的晶片,突然听见他小声说:“墙缝里……有个铜铃……会唱歌……”

离玄烬的动作比她还快。

他抄起旁边的铜凿,三两下凿开墙皮,一只锈迹斑斑的铜铃掉在两人脚边。

云苏微擦净铃身上的土,倒出卷在铃舌里的绢帛——密密麻麻的小字,写满了蛊虫培育的日期、死者的姓名,最后几页还沾着暗红的血,印着枚熟悉的龙纹印章。

“皇室密账?”她的指尖在发抖。

离玄烬的指腹抚过那枚印章,眼底的冷意几乎凝成霜。

他将铜铃收进袖中,声音低得像耳语:“孙景昭在观星台留了东西。”

云苏微抬头看他。

窗外的月光洒在药炉上,袅袅升起的白雾里,她仿佛看见北郊那座废弃的观星台,飞檐上的铜铃正随着夜风轻响——那里藏着的,不知是孙景昭的执念,还是整个大衍王朝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