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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粥碗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模糊不了那封静静躺在医典上的信笺。

云苏微放下调羹,指节在案上轻叩两下。

阿苦端着空碗退到门边时,她已捏住信笺边缘——纸面泛着陈旧的米黄,像是在桐油里浸过又晒干的,凑近能闻到极淡的艾草香,混着一丝铁锈味。

血渍。她低喃,指腹抚过朱砂画的并蒂莲,花瓣上那抹暗红果然触感粗粝。

信中字迹是极工整的小楷,每一笔都压得极重,仿佛写的人握着刀刻进纸里:慈恩寺藏半部《千毒经》,血书三行——药归心主,魂承脉续,非血亲者死

系统仓库在意识里轻轻震颤。

云苏微闭眼调出记忆库,前世师父传给她的《毒经》残卷里没有这个名字,可心口突然泛起钝痛,像是有人拿银针挑动旧伤。

她捏着信笺的手微微发紧,窗外传来阿苦与药童争执的声音——苏姑娘说了今日只看外伤,那老妇的癔症让她明日再来,却被她自动过滤成背景音。

沈知意。她扬声,声音清冷如檐角铜铃。

不过半柱香工夫,穿青衫的女子已跪在她跟前。

沈知意是离玄烬安插在宫中的棋子,素日总垂着眼睛,此刻却抬眸露出利落锋芒:王妃有令。

查慈恩寺。云苏微将信笺折成小方块塞进她掌心,三十年内所有女客记录,尤其是定国公府的。

沈知意应下时,云苏微看见她指腹的薄茧蹭过信笺边缘,带起一缕极淡的血锈气。

三日后的晨雾里,云苏微跪在离玄烬跟前系他的玄色束带。

他的手指忽然扣住她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太后的寿辰祈福?

总不能说我要去翻前朝医典。她仰起脸笑,发间珠钗在晨光里碎成星子,玄烬,你可知三十年前定国公府死了位夫人?

离玄烬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松开手,指节抵着她后颈摩挲,像是安抚又像是警告:昨夜暗卫回报,慈恩寺后山乱坟岗有新翻的土。

云苏微的笑意淡了些。

她知道他说的是谁——原主生母,那个被继母毒死后硬塞了张染痘暴毙的单子,连祖坟都进不得的女人。

我会带她回家。她轻声说,指尖抚过他腰间玉牌,但在此之前,我得先看看慈恩寺藏了什么。

离玄烬沉默片刻,从袖中摸出枚玄铁令塞进她掌心。

铁令冰凉,刻着个字,是他亲卫的调兵符:捏碎它,十里内的暗桩都会冲进来。

云苏微将铁令收进袖袋,转身时却在妆匣里摸出个指甲盖大的铜制仪器——系统出品的微型监测仪。

她悄悄别在衣襟内侧,设定好生命体征异常即释放镇静气体,末了又在仪器表面抹了层香粉,与衣料融为一体。

马车驶出城门时,一片枯叶地落在她膝头。

叶脉纹路极深,像极了前日离玄烬摊在案上的北境地图——那上面用朱砂标着瘟疫区的几个城池,正与叶脉分叉的走向重合。

她捏着枯叶的指尖微微发颤,突然掀起车帘。

晨雾未散,城楼上二字被雾水浸得模糊,却有只灰鸽扑棱棱飞过,爪间系着的信筒泛着冷光。

驾——车夫甩了个响鞭,马车碾过青石板,往西山方向去了。

慈恩寺的檀香比苏济堂浓十倍。

云苏微刚跨进山门,就见住持玄悲立在大雄宝殿前。

他穿月白僧衣,形容枯瘦如柴,眼窝深陷得像两个黑洞,却在看见她时突然露出笑容:七王妃大驾,寺里的古钟都醒了。

明觉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个红漆木盒。

小沙弥还是哑的,只是冲她眨了眨眼,指节在木盒上敲了三下——三长两短,是苏济堂的暗号。

云苏微不动声色,随玄悲穿过抄手游廊,来到藏经阁后室。

石匣就摆在香案上。

玄悲揭开红绸时,云苏微闻到浓重的焦糊味——像是纸张被火烧过又强行扑灭的味道。

匣中半卷残经,纸页黑得发亮,边缘卷翘,沾着暗红的血渍,有些地方还黏着碎木屑,像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

此乃药佛临终所书。玄悲的声音突然发哑,枯瘦的手指抚过残经,当年他被奸人所害,全脉一百零八口葬身火海,唯有这半卷血经被小徒的师祖藏在佛骨塔里。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经上血书说非血亲者死,王妃若真是鬼手传人,便随老衲入地宫,补全这卷《千毒经》。

明觉突然上前,手中药铃轻晃。

清越的铃声里,云苏微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警报在意识里炸开:【检测到高频生物共振波,疑似精神诱导,建议开启防御模式】。

她垂眸掩住眼底异色,指尖在袖中轻轻一掐——系统屏障已悄然启动。

地宫入口在大雄宝殿的佛像莲座下。

玄悲推开机关时,石阶下的壁灯地亮起,照出阶梯上斑驳的青苔。

云苏微刚踏上第三阶,脚下青砖突然地一声下陷!

她本能地向后跃,却听巨响,退路被一块磨盘大的巨石封死。

毒雾从墙缝里涌出来,青灰色,带着腐肉的腥气。

云苏微屏住呼吸,却见雾气里浮现出画面——她站在现代手术室,额角的血滴在手术衣上,监护仪刺耳地尖叫;同一瞬,原主缩在闺房角落,喉间卡着半块枣泥糕,继母的笑声从门外传来:痴儿,这是你生母最后做的点心。

两幅画面重叠着轰击神识。

云苏微眼前发黑,系统仓库突然自主激活,一层淡金符文浮现在体表,将毒雾隔绝在外。

与此同时,一段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百年前的火海中,白发老者抱着个玉瓶,瓶中装着颗晶莹的心脏,他对着火海大喊:药佛之心不死!

待吾之后人归来——

雾散时,云苏微跪坐在地,额角渗出冷汗。

她咬破指尖,以血代墨,在残经空白处写下前世师父教的百毒解。

笔画落成的刹那,整卷血经地腾空,血字泛起赤光,照得地宫石壁发亮。

轰——

石壁裂开一道缝,三百六十七个名字赫然显现,每个名字旁都画着火焰——那是当年被焚杀的药奴冤魂。

玄悲踉跄着扑过来,盯着悬空的血经,喉结滚动:不可能......外魂岂能引动活典共鸣?!

明觉的药铃突然狂震,他指向云苏微心口——那里,一道微弱的金光正透过衣衫闪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跳动。

远处钟鼓楼的更楼敲响,一声震得地宫落灰。

一片灰烬随风卷进石壁缝隙,云苏微眼尖地瞥见灰烬上的字迹:她不是冒名者......她是容器。

玄悲的僧鞋碾过地上的血滴,他望着石壁上的名字,突然跌坐在石阶上,双手抱头,声音沙哑得像破钟:难道百年守候......

地宫深处传来滴水声,混着他未说完的话,在空旷的石室内荡出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