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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别院。

房门紧闭。

沈青萝和杏儿,都屏住了呼吸。

那本从书房里“偷”出来的《庄子》,正平放在桌上。

“小姐,东西就在这里面吗?”杏儿紧张地问。

沈青萝点了点头,她伸出手,翻开那本书。

书页,因为有些受潮,而微微发黄。

当她翻到最后几页时,她发现了异常,这几页书,明显比前面的,要厚上许多。

她用指甲,轻轻地,在书页的边缘一撬。

一个被掏空了的、长方形的凹槽,赫然出现在眼前。

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且沉甸甸的物件。

沈青萝小心翼翼地,将它取了出来。

她一层一层地,解开油布。

最后,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是一个通体黝黑,看上去像是一块普通铁疙瘩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呀?”杏儿好奇地戳了戳。

沈青萝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火浣匣!”

魏明月的声音,却在此时,充满了震惊。

“这……这是前朝宫廷,专门用来存放最机密档案的‘火浣匣’,此物,以天外陨铁,混合西域奇石,锻造七七四十九天而成,水火不侵,刀剑难伤,你父亲,竟然有这种东西!”

“那……那怎么打开?”

“此物,没有锁孔,唯一的机关,就在……” 魏明月引导着沈青萝,“看到盒子顶部的那个小小的凹痕了吗?那是北斗七星的图案,用你的指甲,按照‘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的顺序,依次按下去,记住,力道和间隔,必须完全一致!”

沈青萝定了定神,按照魏明月的指示,屏住呼吸,依次按下了那四个,几乎微不可见的凹痕。

“咔。”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开声响起。

铁盒,应声而开。

盒子内部,铺着一层金色的丝绸,丝绸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本用上好的皮纸做封面的小册子。

沈青萝颤抖着,将它拿起。

册子的封面上,是父亲那熟悉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南疆使臣案,往来密录》。

沈青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翻开第一页。

里面的内容,让她,瞬间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那不是普通的查案记录。

那,是她父亲沈文德,以御史中丞的身份,与南疆使臣图巴休,在案发前,数次秘密会谈的完整记录!

她一页一页地翻下去,越看,心越沉。

原来,图巴休此次前来,除了商议“互市条约”,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秘密任务!

他,是奉了南疆国王之命,前来向大乾皇帝,举报一桩通敌卖国的大案!

而举报的对象,直指雍王!

册子最后,是案发当日的记录,也是父亲的最后一篇日记。

“酉时一刻,图巴休再遣心腹密会于我,言辞恳切,神色慌张,称,已掌握确凿证据,证明雍王一党,与盘踞在南洋的走私组织‘黑沙’,早有勾结。他们,不仅走私茶叶、丝绸,甚至还将我大乾明令禁止出口的军用级强弩,秘密卖给南疆的叛乱部落,以换取巨额财富!”

“图巴休言,证据确凿,他不敢经鸿胪寺,恐消息泄露,招来杀身之祸,他已备好文书,欲在明日,绕开所有官员,直接面呈圣上!”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临走前,他将一份名册的副本,交给了我,是‘黑沙’组织,在京城所有接头的暗桩名单,他说,以防万一。我将名单,藏于……”

写到这里,笔迹,戛然而止。

沈青萝拿着那本小小的册子,只觉得自己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她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父亲,根本不是被动地卷入,他,是主动地,在调查一桩,足以颠覆整个大乾的通天大案!

而南疆使臣的死,也根本不是为了阻止什么“互市条约”。

是为了杀人灭口!

是为了,阻止他,在第二天,将那份致命的证据,呈到皇帝的面前!

当沈青萝将那本薄薄的册子,递到石宽面前时,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自诩心如铁石的大理寺少卿,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手抖”。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脸色,由最初的凝重,逐渐变为震惊,再变为煞白,到了最后,已是满脸的惊骇和滔天的怒火。

“通……通敌卖国……”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

与雍王勾结走私组织“黑沙”,将朝廷严令禁止出口的军用级强弩,贩卖给南疆的叛乱部落!

这,早已不是什么皇子争权、朝堂倾轧。

这是叛国,是足以动摇国本、让万千将士尸骨无存的弥天大罪!

“混账,畜生!”

石宽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那张由上好花梨木打造的桌子,竟被他砸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一旁的裴松,也凑过来看完了册子里的内容,他年轻的脸上,同样写满了不敢置信和义愤填膺。

“大人!”裴松激动地说道,“铁证如山,这……这就是雍王谋逆的铁证,我们必须,立刻将此物,呈送陛下,由陛下降旨,将雍王一党,尽数拿下!”

他认为,有了这本密录,他们就已经赢了。

然而,沈青萝却在这时,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行。”

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像一盆冰水,浇在了裴松和石宽那燃烧着怒火的头顶上。

“为何不行?”裴松不解地问道,“此乃沈大人亲笔记载,白纸黑字,难道雍王还敢当着陛生的面抵赖不成?”

“他当然敢。”

这次开口的,是沈青萝,但她的眼神和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沧桑与老练,那是,魏明月的声音。

“裴松,你太年轻了。” 魏明月通过沈青萝的口,缓缓说道,“你以为,这是什么?这是我父亲的‘私人日记’,在朝堂之上,在没有旁证的情况下,一本私人日记,是不能作为直接证据的,雍王他,有一万种方法来狡辩。”

“他会说,这是沈文德,为了脱罪,故意伪造的血书,是为了栽赃陷害,报复本王。”

“他会质问,既然有如此重要的证据,为何不早早上交,为何要等到山穷水尽才拿出来?”

“他甚至会反咬一口,说我父亲,才是那个与南疆勾结之人,这本密录,不过是他与敌人来往的账本!”

“最重要的是,” 魏明月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他会要求我们,拿出南疆使臣图巴休,准备呈送给陛下的,那份最原始的证据,可现在图巴休死了,那份证据也消失了,我们拿不出来。”

这一番话,如同一盆接着一盆的冷水,将石宽和裴松的热血,浇得一干二净。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的这份“王牌”,其实是一柄双刃剑。

它威力巨大,但一旦使用不当,就会立刻反伤自身,甚至,会引发一场谁也无法预料的灾难。

石宽瘫坐在椅子上,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他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不止如此。”他声音沙哑地说道,“雍王在京畿卫和守备司中,党羽众多,一旦我们将这本密录呈上,等同于与他彻底撕破脸,他若是被逼到绝路,狗急跳墙,很可能会选择,兵行险着。”

兵行险着。

这四个字,代表的,就是宫变,是谋反,是血流成河。

到那时,整个京城,整个大乾,都将被拖入一场万劫不复的内战之中。

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本小小的册子,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桌上,却仿佛有万钧之重,压得在场的三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所以,这东西,现在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陛下知道。” 魏明月做出了最终的判断。

“可是……”裴松还是不甘心,“难道,我们就这么干等着,任由雍王在外面逍遥法外?”

“当然不是等。”沈青萝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属于魏明月的!

“我们的目标,从这一刻起,已经变了。”

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京城舆图前。

“从前,我们是想查明使臣被杀的真相,为沈家洗冤;而现在,我们的目标,是绕开这本密录,用我们自己的手,去找到雍王通敌卖国的,另一份,铁证!”

“我们要做的,不再是‘破案’。”

她的手指,在舆图上,从京城,一路划向了遥远的南方,那片与南疆接壤的、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水域。

“而是,‘抓叛国贼’!”

这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也预示着一场将彻底颠覆大乾王朝的秘密行动,正式拉开帷幕。

他们不再是查案的官员,而是即将行走在刀尖上的猎手,目标直指那片潜藏着更深罪恶的权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