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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残阳将六邑的街巷染成一片暖橙。

李枕换了一身素色深衣,腰间系着玉珏,缓步走出府门。

桑仲已备好牛车,几名身着短褐、腰佩青铜短剑的护卫肃立两侧,见李枕出来,齐齐躬身行礼。

“走吧。”

李枕淡淡吩咐一声,登上牛车。

车轮辘辘碾过石板路,向着城西方向行去。

微子启作为前朝王室,虽寄居六国,偃林亦给予其足够的礼遇。

其府邸位于六邑相对安静、环境清幽的西城,与喧闹的市井保持着一段距离。

炊烟从民宅的屋顶袅袅升起,混着草木与泥土的气息,弥漫在晚风中。

牛车行过一座石桥,桥下河水潺潺,倒映着天边的晚霞,景致清雅。

不多时,便望见前方一片规整的宅院。

院墙以夯土筑成,墙头覆着青瓦,门前立着两尊青铜兽首,虽非王侯规制,却也透着几分肃穆,正是微子启的府邸。

牛车停稳,李枕刚下车,便见微子启身着玄色祭服,头戴玄冠,已亲自站在府门前等候。

他面带温和笑意,见李枕走来,连忙上前两步,拱手道:

“李邑尹大驾光临,微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枕亦拱手还礼,语气谦和:“微子亲自相迎,枕愧不敢当,承蒙相邀,叨扰了。”

“邑尹是稀客,能赏光赴宴,乃微某之幸。”微子启笑着侧身引路,“快请入内,宴席已备妥。”

李枕颔首致谢,在微子启的引领下步入府中。

院内铺着平整的青石板,两侧栽种着松柏与梧桐,树影婆娑。

穿过前院,绕过一座小巧的石砌水池,便来到正厅所在的院落。

廊下悬挂着青铜灯盏,灯火摇曳,将庭院映照得明暗交错。

廊柱上雕刻着简单的云雷纹,尽显古朴雅致。

步入正厅,暖意扑面而来。

厅内已燃起炭火,光线明亮。

李枕目光一扫,便见厅中案几旁,甘盘庚正端坐于此,身着深褐色长袍,抚着长须,神色平和。

“李邑尹,我们又见面了。”

甘盘庚见他进来,起身拱手,脸上早已不见了白日的争锋相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圆融的笑意:

“白日宫中所论,乃公事公办,若有言辞激烈之处,还望邑尹海涵。”

李枕亦是笑容满面,仿佛全然忘了之前的争执:“甘公言重了,各为其主,各抒己见罢了。公之风采,枕亦是敬佩不已。”

微子启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今日只叙私谊,不论国事。”

“二位皆是当世俊杰,能共聚寒舍,实乃幸事,快请入座!”

三人分宾主落座。

微子启居主位,李枕与甘盘庚分坐左右上首。

很快,侍女们便鱼贯而入,奉上酒水和一道道菜肴。

案上摆着烹制好的羔羊肉、鲜鱼,几样时令菜蔬,以及温好的醇酒。

菜式简约却精致,皆是商末周初的常见宴席规制。

侍者为三人斟满酒爵,微子启率先举爵,面带笑容道:“今日难得相聚,第一爵,敬二位高贤,愿诸事顺遂。”

李枕与甘盘庚亦举爵相应,三人共饮一盏,气氛颇为融洽。

酒过一巡,微子启轻轻击掌,笑道:“佳宴岂可无乐?今日特备薄艺,为二位助兴。”

话音刚落,厅外便响起轻柔的环佩之声,八位舞姬款款步入正厅。

这些舞姬显然经过精心挑选,身姿曼妙,容颜姣好。

她们身着轻薄柔软的丝质素纱,领口、袖口与裙摆处用银线绣着缠枝莲纹。

薄纱之下,身姿曲线隐约可见,撩人心弦。

舞姬们皆梳着高髻,簪着小巧的玉簪,鬓边斜插着珠花,脸上施着淡淡的脂粉,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

而站在正中的那名舞姬,更是绝色倾城。

她身形高挑丰腴,腰肢纤细如柳,一袭独特的素纱长裙,裙料薄如蝉翼。

在灯火映照下,几乎透明,隐隐勾勒出内里窈窕动人的曲线,却又恰到好处地遮蔽了关键之处,更添几分欲语还休的诱惑。

其面容更是倾国倾城,眉眼含情,顾盼之间,流转着万种风情,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堪称倾国之色。

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自屏风后响起,如清泉流淌,舞姬们翩翩起舞。

她们舒展腰肢,衣袖翻飞如流霞漫卷,脚步轻盈似弱柳扶风。

正中那名绝色舞姬抬臂甩动披帛,轻纱如霞影翻飞,长袖翻飞如流云绕体。

袖影翻飞间,胸腰曲线若隐若现,披帛“不经意”间拂过李枕的案几,带着淡淡的香气,撩动人心。

裙袂飞扬间,玉腿惊鸿隐现,腰臀韵律性的扭摆勾勒出迷人的曲线。

微子启观察着李枕的神色,见他目光在那为首舞姬身上略有停留,便微微一笑,放下酒爵,语气带着几分随意:

“这些舞姬,原是武王克商后,赏赐给王子庚的。”

“据闻这些女子皆是东方青丘国进献的绝色,容貌身段皆是万里挑一,最是善舞媚人。”

“王子庚心怀复国大业,无心沉溺声色,便一直将她们安置在府中。”

“此番甘公东来,王子庚特意命其携来,转赠于懂得欣赏之人,以结善缘。”

他话语微顿,语带深意:“说起来,李邑尹不仅精通治国谋略,于舞乐一道亦颇有见地。”

“听闻李邑尹在涂山女的宴席上,曾对涂山氏那支传承古老的《九韶迎宾·盐华赤尾》舞,有过一番独到的点评。”

“却不知,今日这青丘之舞《九韶遗韵?青丘魅影》,在邑尹看来,韵味如何?”

“可还入得李邑尹的法眼?”

李枕闻言,朗声大笑,将手中酒爵往案上轻轻一顿。

目光毫不避讳地欣赏着场中翩跹起舞的曼妙身姿,尤其是那位领舞的绝色女子。

“微子过誉了,‘法眼’二字不敢当。”

他语气轻松,带着几分恣意:“不过,微子既然问起,枕便妄言几句。”

“涂山氏的《九韶迎宾·盐华赤尾》,古朴庄重,如盐之纯,似赤尾之诚,重在让贵客体会到涂山氏的待客之诚,乃是迎贵宾的正声雅乐。”

他话锋一转,指向眼前摇曳生姿的青丘舞姬,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眼前此舞,则大不相同!”

“其姿,如春水漾波,柔若无骨。”

“其态,似烟笼芍药,媚态横生。”

“尤其是这领舞之人,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皆在撩拨心弦,引人神思荡漾,甘愿沉沦。”

“这《九韶遗韵?青丘魅影》,若以上古雅乐论,实乃‘借其名,脱其骨’。”

“昔年《九韶》为圣王之乐,奏之则‘凤凰来仪’,重的是庄严肃穆、感天动地的祭祀之魂。”

“而今这支舞,却将雅乐的壳子剥去,填了青丘的柔媚、人间的风情,成了另一番模样。”

“你看那领舞女子的腰臀扭摆,是靡靡之态,裙下的玉腿隐现,是惑人之举,披帛拂过案几的香气,是勾魂之术。”

“从头到尾,都在撩拨人心,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湎其中。”

“寻常士人见了,怕是要斥一句‘玩物丧志’‘消磨心志’,说它是‘亡国之音’的余绪。”

李枕话锋一转,他端起酒爵,仰头饮尽,畅快道:“然,在我看来,人生在世,既要有家国天下的宏图,也要有儿女情长的私趣。”

“若一味紧绷,如张满之弓,岂不乏味?”

“这舞姬的腰够柔,披帛的影够媚,能让人暂时忘了朝堂的纷争、天下的扰攘,只醉心于这片刻的欢愉,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妙趣。”

“偶尔沉醉于这般活色生香、勾魂摄魄的温柔乡中,方觉人间值得!”

“再说这青丘美人的舞姿,看似露骨,实则藏着巧思。”

“腰臀的韵律是‘诱’,却不低俗,眼神的流转是‘勾’,却不轻薄。”

“就连那披帛拂过案几的‘不经意’,都是恰到好处的分寸。”

“这般‘撩而不淫,媚而不俗’的手段,比那些直白的俗舞,更能勾动人的心神。”

“不瞒二位,枕平生所好,正是这般能令人忘却烦忧、直抒胸臆的妙音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