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
沈月娥跟虞欢出不去，只能打开窗子焦急的往外看。
氛围过于紧张严肃。
大人急的掉眼泪，孩子也吓的哭闹不止。
虞欢哄着小的，又不得不强忍忐忑的去安慰快六神无主的婆婆。
她恍惚着，脑海里那道笔直的身影时刻的清晰。
他肯定是因为护着她才会跟喝醉的刘三产生那么严重的冲突。
把人打的死活都不清楚。
万一死了呢？
怎么办？
虞欢怔愣着，牙齿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渍。
在见识过刚刚周青殴打刘三的手段后，她心底那些被周青遗留的创伤神奇的愈合很多。
他前阵子经常对她动手，动辄就毫无理智，道理的揍她。
似乎不是真正的在对她动手。
他打她要是跟打刘三一样，她都不用想着去自杀，早没命了。
那种冷戾，狠辣，隔老远都吓人。
虞欢担忧着，看场面被暂时控制住，刘三也被人架上摩托车拉走送医，悄悄松了口气。
……
民警是三个小时后到的。
轿车开不进，十来个人全是坐三轮大篷来的。
几人装跟王锐不认识，例行公事的开始记录询问。
带队的是张志超，派出所副所长。
他被好几十人给包围着，群情激动的讲述来龙去脉。听的头疼，不断安抚应付，催促其他同事尽快取证把人带去镇上再说。
张志超来前就知道大概是什么事。
一个混混跑到别人村里，家里去要债，被揍。
路上他还撞见了那个经常能见到的混混。
死狗一样被人开摩托拉着，身后还坐了个人扶着，避免从车上摔下去。
就是个血人，血凝固在脸上，快结冰了都。
张志超不但不觉得惨，还挺爽。
王锐找机会把张志超拽到了一旁，左右看了看：“张叔，这小子连我未来大舅哥都一块打了……”
张志超：“这我知道，很多人说是牛建军带刘三去的周青家敲诈。”
“没有敲诈这回事。”
“没这回事别人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动手吧。刘三跟牛建军这边的人是一个说辞，村民那边说辞是他们联合诈骗！”张志超隐晦示意了下聚集在周青门口的村民：“锐锐，打架斗殴多大点事啊，又不是杀人放火。这村就是刺头村，之前就经常去镇政府闹，要老师……对，周青媳妇还在村里免费教书一年多。”
说话间，张志超笑着冲远处要过来的周连海摆手：“老周，放心放心。我们一定秉公办理，绝不冤枉任何人。”
周连海眼看张志超带着周青还有其他一些人离开。
眉头紧紧的锁着。
比起来周青被带走的事，他更操心留家里的孤儿寡母。
刘三狐朋狗友众多，恶的人尽皆知。
天就要黑了。
周连海见三顺带着那个外乡人进村，忙把人喊了过来：“顺儿，过来一下……你张罗组织一下你哥几个，今晚上轮流值班！要是碰到不怀好意的陌生人，那就当贼处理！”
周三顺跟吴卫今天一直在跑山货。
听大伯这么一说，再一听来龙去脉气的脸色都变了，追问：“我哥呢，他被抓走有事没？”
周连海：“别问了，你也操心不明白，把我交代你的事办好就行。”
吴卫忧虑：“他怎么招惹上刘三这煞星了，这人手底下说不定都有命案！早年混道上的，没有一个是善茬！”
周连海问：“你了解他多少？”
“我也是听人随口说的，他在外地溜冰膀胱都快溜没了。那环境里回老家发展的，身上基本都有事……”
周连海：“扯这些太远，先应对眼下。”
周三顺不敢怠慢：“我这就找我哥他们去商量！”
周连海交代完，见到山路上一个身上背着包，手里还拎着个包，十七八岁模样的年轻人朝着村子方向走了过来。
快零下二十度的气温，他穿的很单薄。
偏瘦，身高已有一米八左右。眉清目朗，看着极为的斯文俊俏。
周连海快步迎了上去：“玉衡，放假啦！怎么是走回来的？也不知道提前写个信让人去接你！”
周玉衡礼貌叫了声大伯，看向大哥的家门口。
门开着，里面好多人。
周玉衡询问：“家里有事吗？”
周连海帮他接包：“先回家，回家再说。”
周玉衡为人相对寡言，不擅客套，就跟在了周连海身后进了家。
很冷的天，周玉衡一进门只觉得身上暖烘烘的。
他观察着大哥家里的变化，还没来及多想，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嘘寒问暖。
周玉衡局促应对间，注意到了母亲跟抱着侄女的大嫂都像刚哭过的样子，双眼通红。
他第一反应是大哥复赌了。
家里的事父亲前几天去信跟他说过，说他大哥走了正路，还开了破烂行……周玉衡不怎么信。
他读书离家之前，大哥完全还是魔怔的状态。
很快，周玉衡从大家七嘴八舌中了解到了来龙去脉。
沈月娥过来扯住二儿子的袖子，刚止住不久的眼泪又掉。
周玉衡哄几句看不奏效，声音重了些：“别哭了！”
沈月娥被他呵斥的下意识就停了眼泪。
她二儿子从小不爱说话，还有点早慧，脾气不好。沈月娥是当妈的，自二儿子懂事以来，她这妈跟儿子的角色像反了，经常被二儿子训斥。
周玉衡问：“那人死了没？”
沈月娥道：“没死……”
“没死你在这哭什么？没死不就是一打架斗殴，还是他跑几十公里来咱家打的架！”
“牛建军跟刘三家都有势力……”
周玉衡打断：“我哥刚被带走没多久，你在这像是天塌了一样！”
周玉衡对亲邻道着谢，把亲邻送出去后抱过了囡囡。
囡囡许久没见他，不认识了。怯生，仰着小脸想看又不敢看的打量。
周玉衡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条省吃俭用买的红绳手链，低头绑在了她小胖手上，完了才看向大嫂：“等会我去镇上公共电话亭给我校长打个电话，让他想办法跟派出所里打声招呼。只要我哥不在里面受委屈，多关他几天也没事儿。”
沈月娥刚想说跟着一块去，没敢说。
周连海还没走，闻声就道：“我骑摩托车送你。”
周玉衡道：“自己骑自行车去就行，我妈跟我嫂子这边就麻烦大伯你了。”
虞欢见她把孩子交给婆婆就要去镇上，回身迅速进屋拿出来一个大袄：“给你做的。路上冷，穿上再去！”
周玉衡捏了下囡囡的脸蛋儿，接过了棉袄穿上：“谢谢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