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之外,周青还注意到副驾似有个相对熟悉的人影。
像镇上的书记齐长河。
原本的猜测此刻全部明了。
他无意打过两次照面的那个女人就是新任县长,兼代书记职务的沈明薇。
车子很快的消失。
周青猜测着沈明薇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路过亦或者刻意?
应该只是路过,像是去快建好的那个工地。
年末,总有一些开发商恶意拖欠克扣工钱,每年工地都是最热闹的。
讨薪的,闹事的。
周青所了解到的,本县这种情况屡见不鲜,甚至闹出人命都很正常。
各种各样的意外,有的出在开发商身上,有的出在下属包工头身上,有卷款跑路的,有赌博把工人血汗钱挥霍掉的……
刘奕看他没跟上来,问道:“青哥,看什么呢?”
周青:“看领导,咱这县长真是特别喜欢走访暗查,哪哪都能碰见。”
“哪呢?”
“过去了。”
刘奕心情复杂:“你说她为什么要调动市里面的警力来办案?”
“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不信任县里。第二个,杀鸡儆猴树威,潜意词就是,不听我的,全给你们弄市里面去。这是最简单秀肌肉的方法,如今县城里大大小小的领导,全都缩着头不敢冒出来,她让干什么绝对没人敢再有二话。
你最近注意安全,一旦很多人确定你爸出不来。要账的,试图绑架你的情况一定会有。”
刘奕侧目:“你怎么知道我爸有债务?”
“猜的。”
刘奕视线低垂,陷入了沉默。
她爸是有债务,并且债务还不少。
利润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的,很多娱乐场所也有股东。发展快,跟别人资金周转往来也多。
她没跟周青说实话。
她之所以留在这帮着忙碌,实际是不想也不敢回家。
肯定有人连夜在门口盯着她呢。
她哥不在家,父亲被抓失联……
刘奕自己都有被带走的心理准备,甚至想跑。
可是跑哪去?
她也不甘心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在这种关头抛下父亲一个人去面对。
水刺骨。
刘奕双手覆盖在脸上,松开之时脸上又复笑容。
任何事儿早晚都会过去的。
父亲可以为她临时撑起来一把伞,不可能永远帮着她撑。
她也想给他撑伞。
……
车里,沈明薇等开出一段路后,手指无意识的叩了叩腿侧的座椅。
她是听说正恒花园那个工地有一百多工人在扎堆要工资,想去了解具体的情况。
路过东耀机床厂,才被同车的齐长河告知是刘四喜的工厂。
恰见门口排起了长龙,沈明薇出于疑惑让停车,并让司机张军下车找离开的工人去随便询问了一下。。
在发工资。
而且工资远比工地上那些卖苦力的工人都要高出几倍。
有个满打满算做十天的工人,拿了二百多元。
工地上做一个月,也才只有一百五十块。
“齐镇长,这厂子是做什么的?”
“机床厂,生产各种拖拉机外在配件的。”
齐长河不是很懂她对机床厂的具体想法,试着多说了一句:“刚开没多久,发展的倒是挺快,好像是在给东成市的一个大工厂供货。”
沈明薇道:“我看他们发工资还是现金的形式,要督促着抓紧办卡,方便核查落实税务的问题。”
齐长河品着这句话的意思,踌躇着抓还是不抓。
沈明薇不着痕迹的蹙眉,她发现这边人最喜欢自作聪明,把字面意思过度去理解,乃至都形成了一种恶心到极点的文化。
看齐长河这样子,她让他只是催促着工厂办税,对方怕不是要曲解成杀人放火。
沈明薇耐着性子:“青山镇太穷了,需要更多这样子的工厂去带动就业。在刘四喜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带着偏见去看待跟他有关的人和事。要依法做事,依法执法,避免过度执法。”
齐长河边答应着,边犯起了嘀咕。
这是让抓人还是不让抓人?
不熟悉对方,齐长河也不便多问。
出于万无一失的考虑,决定还是浅浅的查一下。以便于下次领导再搞突袭,好有更多的话去应对,而不是两眼一抹黑。
至于为什么不敢深查。
齐长河纯粹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
市里面能查有关刘四喜的所有事,那是因为刘四喜在本市层面来说就是只蚂蚁。可这只蚂蚁在他齐长河面前,可能还高他几毫米。
这种蚂蚁,往往还扎堆,利益交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