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温存完。
等周虎上车，她看周青去坐后排，便跟着坐在了他旁边。
心情从天塌一般，暂时转安。
虞欢找回理智给郑虹拨号说了下回老家的事，从包里翻出了写着两个号码的纸条。
虞欢大眼睛转向在看风景的周青：“我给她拨个号行不行？先稳住她。”
看周青听的疑惑，她解释道：“她既然有这想法，捐骨髓又那么可怕，肯定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我担心她会在咱女儿身上动手脚。”
“怎么稳？”
周青感兴趣问。
他发现虞欢有个很明显的特质。
碰到坎坷一旦决定去面对，智商很快就能占领高地，举一反三。
周青之前玩笑说将来做虞欢的秘书。
现在看来，虞欢倒是个天生做秘书的料。
虞欢说道：“一通话她肯定是诉苦当初丢弃我的原因，我装作心软，让她给我考虑的时间。趁机先把破烂行关掉，让爸妈还有囡囡都回村里住。
咱村是英雄村，还特别团结。
计生办没跟咱大伯提前沟通好，一般都不去……比镇上跟县里面安全。”
周青笑道：“那还不如让爸妈带囡囡住大山里，更安全。山里不是有房子嘛，全村共同出资建的，当时为了躲计划生育。”
虞欢：“先稳住她再说。等把爸妈孩子安顿好，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咱俩跟她同归于尽！”
周青点头。
虞欢随即去拨了纸条下面的号。
待听到对面疑惑又虚弱的声音后，虞欢以为该有起伏的内心意外平静无比。
这不是妈。
这是比任何仇人都更可恨的人，可能会伤害她身边所有人的恶魔。
虞欢提了提柳莉莉，没聊几句就听对面崩溃痛哭起来。
哭的闻者伤心。
虞欢认为她是在哭自己的病。
毕竟听周青说就算移植骨髓也不是能百分之百治好，感染，复发，排异……她只能听懂结论，细节完全不懂。
“欢欢，妈这二十年都活在悔恨恐惧中。你二姨说你现在出落的特别漂亮，过的不错……当年妈是没办法，好歹是个生命，打掉舍不得，不打掉咱娘俩都活不下去，妈不得不暂跟虞立斌逢场作戏。抛弃你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二姨来信说你外公住院了……我这一回家就跟坐牢没区别，没了自由。
后来你外公外婆给我说了个亲事，就是我现在的丈夫。他家庭比咱家门槛高，我更是不敢让他发现你的存在，怕他会报复你，报复咱家……！”
虞欢很佩服她说话的能力。
连逻辑都成了闭环，把迫不得已跟深远的母爱在话里演绎的淋漓。
越有逻辑越惹人发笑。
柳莉莉要是没得到授意，怎会以阿姨身份来威胁自己妥协呢？
虞欢很想直接戳破她谎言，问一句：“你还有个女儿，并且离你更近。你贴身照顾她那么多年，问心无愧，为什么反而要让一个你满心愧疚的女儿去帮你捐骨髓！”
虞欢没问出口，半真半假的陪哭。
柳莉云见缝插针，哽咽着许诺：“欢欢，妈以后一定对你好。你靳叔叔也知道你存在了，并且愿意接纳你……除了钱，妈这些年跟你靳叔叔创办的信联集团也可以交给你打理，这公司早就准备给你的。”
虞欢沉默着，为难：“我要再考虑考虑，你给我三天时间，到时我给你个准确答复！”
柳莉云忙道：“你快点来北城，你外公外婆都在这边，全家人都想你了……”
虞欢被动又听了柳莉云很多体贴的话，询问后才挂断。
周青一边很稀奇的看虞欢表演，一边思索着听到的一些内容。
他在后世没听说过什么信联集团，还是搞旅游的。
太荣山景区他倒是知道。
现在已经很出名的一座名山，游客常年络绎不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周青琢磨着对策，拿回大哥大道：“躺我腿上休息会。”
虞欢扫了眼在开车的周虎，听话。背对着前排，侧身把头枕在了周青腿上。
周青手指绕绕她头发，摸摸她脸蛋，顺便的把她眼角残存的眼泪给拭去。
虞欢双手搂住他腰，把头完全埋了进去，闭上眼睛。
她睡不着，但很累。
贴着他会让她踏实很多。
周青温柔低头跟她沟通着，说笑着，一只手时不时的拍一拍她。
车外风在呼啸。
车厢里逐步静了下来。
……
周青始终都没睡，特别是虞欢睡着后，他更是动都没动一下。
连到服务区也没下车。
虞欢睡的不踏实。
梦境连连。
每当被吓醒，耳畔又有温柔低沉让人心安的声音，哄的她眼睛都不舍得张开。
凌晨两点左右，车子开进了明光县。
没路灯，有星月。
熟悉的场景模糊可见。
虞欢睁开眼睛，坐直后揉了揉，声线带着醒后的软糯：“到哪了？”
“到家啦。”
虞欢看他裤子湿了好几个地方，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她睡着流口水就是压出来的汗渍。
去时格外漫长的行程，到家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虞欢理了理额角微乱的头发：“你一路没睡吗？”
“睡了会儿。”
周青回答着，伸手笑着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都压出痕迹了。”
虞欢想贴他，碍于周虎在开车，敛了敛问：“咱回家还是去哪？”
“去破烂行，看囡囡在不在，在的话就把她跟爸妈一块捎回去住。”
虞欢乖巧嗯了一声。
周青伸手拍了拍周虎的肩：“去镇西头你叔工作的破烂行，知道在哪吧？”
“知道，我去帮过忙！”
又二十来分钟，在周青叫门声中，披着大衣的周连均困顿的过来开大门。
孩子似被吵醒了，哭闹声频频。
周连均疑惑：“大半夜怎么来这了？”
“爸，路上再给你解释，你跟妈把衣服穿好，简单收拾收拾我带你们回村。破烂行先不开了，你最近在家好好歇一歇！”
周连均担心，只年前年后习惯听儿子的了。
闻声不敢耽搁，回屋去催促媳妇给孩子穿衣服。
虞欢在门口等婆婆抱着穿厚实还在哭闹的女儿出来，忙接了过去，在她小脸上亲了又亲。
囡囡认出妈妈了，哭声止，睁大着眼：“巴巴，爸爸。”
虞欢笑：“你爸在那边。”
囡囡看着在对她笑的周青，搂着虞欢脖子不撒手。
睡意一消失，格外的精神。
沈月娥收拾孩子的东西，周连均简单收拾大人的东西，十来分钟就一块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周青怕两人吓到，解释说是刘三的朋友可能要寻仇，大事小说，把一万块钱交给母亲后，两人才放下了惴惴的心。
回村，晚上是各住各家。
周青准备第二天白天再好好交代一番。
把周虎留下，以防真有人打着各种名义来村里。
这年月，计生办的来正常，审核村里申请项目的人来也正常，周青要确保后方万无一失。
他也想把虞欢留在村里。
有顾虑。
虞欢这两天经历的事多，真把她留下，周青不怎么放心她状态。别是一自我感动，瞒着他就跑去北城，舍己为家。
综合一考虑，把虞欢绑他身边是眼下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