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在看到周青跟女儿的那一刻，心跳都快暂停了。
酸酸涩涩，无以形容的滋味。
他人好像瘦了些。
头发也显得乱糟糟的，精神状态不佳。
笑容却很温暖，尤其是逗孩子的时候。
有风，轻轻卷着他头发，衣摆。
她记忆里唯一的依靠，在此时竟显得有些单薄和质朴。
虞欢人还没走近，眼睛就开始在发烫。
她快步到他身边，语带关心和埋怨：“你怎么穿那么薄！”
“刚从车里出来，不冷。”
虞欢千言万语，表达不明，伸手想去抱女儿。
囡囡眼中却对她有了些距离。
平时见到她就亲的女儿，这时分明在犹豫让不让抱。
周青低声：“这是妈妈。”
囡囡这才试着伸出了双手：“妈妈。”
虞欢再也控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把囡囡搂在怀里，贴住了她小脸，贪婪嗅着孩子脖颈的奶香味。
她才离开了多久。
女儿不在周青辅助下都不敢认她了。
好长时间，虞欢觉得女儿跟自己没那么生分后，对周青道：“我还以为你至少晚上才能到。”
“找了俩司机交替开的，会快一些。”
周青回着，笑道：“你这跟改头换面了一样，刚刚我都差点没认出来，更别说囡囡了。”
虞欢被他看的眼神有点躲避：“孔阿姨带我做的头发，还带我打了耳钉……”
周青又看向她脖子里的价值不菲的吊坠，手腕上的表，身后司机帮忙拎着的包，以及身上那件名牌大衣。
这些加起来估计不会比那辆奔驰便宜。
由此可见，孔静这些糖衣炮弹还真是下血本了。
虞欢注意到了囡囡脖子上的金锁，疑惑：“哪来的这个？”
“我见你之前给沈县长爷爷奶奶送了点土特产，老太太给的见面礼。”
“你跟沈县长都这么熟悉了啊，她连家庭住址都肯告诉你。而且这礼物太贵重，你也好意思收。”
“老人的心意，推辞不掉。我说虞老师，你别大哥大里找茬，见面也找茬。怎么觉得你哪都看我不顺眼，我做什么你都能挑刺儿。”
“我什么时候找你茬了！”
虞欢反驳着，开始反思。
她最近跟周青聊天状态是不对。
一边疑神疑鬼他跟刘奕的关系，一边想人想的发疯，她回不去，他迟迟的不肯来北城……
如此一沟通起来，口气自然不可能好。
虞欢怕他冷，指了指身后的奔驰：“走，坐我的车，我给你当司机。”
说着，虞欢被他质疑的眼神看的羞恼：“我学会开车了，已经开的很娴熟。”
她想证明自己，随口把自己司机打发到了周青的车上，开门坐在了奔驰驾驶位。
周青顺着瞅了眼车内，发现后排竟然有宝宝椅。
虞欢说道：“我知道囡囡要来，刚让人装的，你让她自己坐宝宝椅就好。”
周青依言把孩子放在了宝宝椅上，扣好，自己坐了副驾。
车行。
后排的小人第一次坐宝宝椅，格外的乖巧，不断新奇观察着一切。
前排俩大人一个开车开的娴熟，一个坐车坐的提心吊胆。
虞欢分神侧目：“你别那么紧张行不行，我驾驶技术有那么差吗？”
周青：“还行，车也还行。”
“孔阿姨说这是奔驰最新款，咱县城都买不到。”
“多少钱？”
“不知道。”
“手表多少钱？”
“也不知道。”
周青帮她算了算：“如果她们没给你钱的话，你这些东西的价值加起来保守估计是两百万起。真是有钱啊，我那么大一个城东湖修下来县里才给一百四十多万……
这么拿钱砸人别说是你，换谁都得情深意切的喊声娘。”
“孔阿姨人很好的。”
周青没再接话。
好人是最难定义的。
孔静身后的背景大概跟沈明薇相仿，差也不可能差多少。
掌管着一家近乎垄断很多种畅销药物的企业。
实权董事长，在家在公司全一言九鼎说一不二。
这种人或许是好人，这种好一定是有局限的。
单纯的喜欢虞欢不太可能让她花这么多心思。
应该是这年代的思想困住了孔静。
虞欢的存在恰恰弥补了她身体上的缺失，她给虞欢物质，虞欢给她更多的底气。
当然这都是猜测，周青只跟孔静见过一面，没办法准确去看待更多。
周青思索间，虞欢把车停到了一家大商场的门口，解开了安全带。
“怎么停这了？”
虞欢边过去抱孩子边道：“给你还有囡囡买点生活用品跟衣服。”
“带的有。”
虞欢理所当然：“那我想带我闺女逛逛商场行不行？”
周青笑笑，随之下车。
看出来了，想花钱。
理解。
压抑不知多少年的人，或许是真在这边找到了又一重的安全感，短暂会有个爆发期。
体现在开销上再正常不过。
进商场，一家三口像眼神吸引器。
时不时的就有人偷偷的观察，打量。
周青取了口罩给彼此都戴上，注视才相对少了些。
三人先去的是服装区。
虞欢给女儿比量着买了几件，接着又去帮周青挑。
只看款式，不看价格。
除了衣服还帮周青选了块表。
周青对物质上并没啥要求，他这趟过来穿衣都是平常会穿的那种，简单得体。
虞欢想买，他也拦不住。
一开口她就瞪他，用眼神让他闭嘴。
很快的，随着三人进商场的司机跟牛文海几个人手里都拎满了东西。小部分是囡囡的，大部分是周青的。
周青懒得劝，一切都由她。
人就是这么个人。
以前心虚的时候总爱在家做家务，力所能及的做她能做的一切。
有钱了，方式变成了给他花钱。
周青打听：“钱都是孔静给你的吗？”
“是我爷爷奶奶给的见面礼。”
“看样子给了不少。”
虞欢：“刚开始我收着还有负担，再一想，我前二十年活那么艰难，凭什么不好意思收。我有钱了，你将来碰到事我还能帮上你，不至于被你嫌弃只会哭……”
周青琢磨着她这话。
回忆自己有没有嫌弃过她。
好像没有。
最不懂事混蛋甚至动手的时候，都是他精神压力到了临界点被她捅破了。
哪有男人会嫌弃自己真爱的媳妇。
只会嫌弃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