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急促的步伐传来,达曦大步流星地来到公孙擎面前,单拳捶胸,行了乌礼,用生涩的曌语道:“大将军,我听闻那天杀的毐言来了,请求大将军允我出击,我定与那狗贼不死不休!”
公孙擎抬眼看了看达曦,轻言道:“你可恨他?”
达曦眼睛一瞪,“刻骨铭心!不是这背信弃义之贼,我王不会这么容易败亡!”
公孙擎笑了笑,“莫不是首领嫌老夫给你的草场太小,憋不住想出去转转吧?”
达曦闻言赶忙颔首,“大将军说笑了,大将军收留我等无家可归之人,赐予草场、粮秣,小弟感激不尽,怎还敢有一丝怨言,只是那卖主求荣之辈就在不远处,达曦报仇心切,还请大将军成全!”
说罢,达曦单膝跪地,神情极为焦急。
公孙擎点点头,“也罢,老夫便准你参战,不过,你要听从孟将军调遣,不可擅自行动。”
达曦怔了怔,随即道:“小弟遵命!”
“不知大将军可否能归还小弟兵刃马匹?营中没有兵刃,无法杀贼。”达曦问道。
“兵刃可以归还,但马匹嘛。。。首领暂时也不需要,首领不是还有千余战马么,可带一千五百人前往前线,首领不还得留些人手照顾牲畜吗?到了冬天,可是羊羔下崽之时。”公孙擎回道。
达曦又一愣,心中暗想,留五百乌人,这不就是人质吗?可达曦寄人篱下,图赫尔的幼子与自己的长子还在城中为质,自己并不敢反驳。
随即,达曦暗自咬咬牙,同意了此事。
“还有,本将再次叮嘱首领,遵从孟将军调遣,否则,军法从事!”公孙擎正色道。
“达曦明白!必不擅行。”达曦回道。
但在其心中,早已问候了公孙擎老母多遍。
“不过一旦你部出击,只要你部斩杀得到的战利品,可自行处置,无需上缴。”公孙擎也给达曦留了一个甜头。
“谢大将军!”达曦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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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县的一千兵马正在行军途中,此番由刘文达亲自带队,管重、刘金刚、韩禹、文莺皆在其中,由洪单留守芜县。
队伍前往东川集结,东川在芜县之西,是光州第三大城,亦是光州西部的中心。
听闻此番阳州调来的士卒皆来东川集结。此批援助据马关的步卒以阳州军为主力,光州军还未从年初的大战中缓过来,还需休养。阳州军便要顶上来。
据芜县的袍泽讲,阳州地形高耸,乃是七州之中的最高处,士卒颇为强壮,虽没有骑兵,弓兵战力也一般,但阳州的步卒,闻名于天曌。文莺也想目睹一下阳州步卒之风采。
这几日,有两万阳州军抵达东川,与芜县、东川的兵马汇集。领兵之人,乃是阳州的毕宿将军唐镰,此人乃是开阳将军孟闯的左右手,可委以重任。
阳州步卒体格健壮,手脚宽大,普遍比光州士卒要壮上两分,力量自然大上一筹,当然,相反的,身体的灵敏性亦比光州士卒弱上一些。
唐镰其人,三十有三,虎背熊腰,眼似铜铃,身披黑色铁甲,马上挂着一把长柄大刀,看起来颇为勇猛。老远,文莺便瞧见此人,暗赞一声,猛士也。
待队伍汇集完成,阳州军、芜县军、东川军,共计两万三千人,浩浩荡荡开往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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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马关,毐言在三次的骑兵试探后,摸清了孟凡固的排兵情况。
在援军未来的情况下,如今据马关的八千步卒,主要分为三部,毕竟十多里长的城墙,这点兵力不可能全部分布在每一处。
一部正对着工事中部的三条大道,用来阻击自己的推进;一部藏在城墙后,配合正面那一部,作为抛射之用;最后那部,部署在靠南的城墙上,掩护南部缺口。其余城墙上,皆为兵力空虚之处。
城墙低矮,防御面狭窄,多处空虚,这也是毐言只凭一万骑兵便敢攻击据马关之原因。
毐言再次思索,若是攀城强攻,攻击那些空虚之处,或可打开局面,但把骑兵当作步兵使唤,以短攻长,近距离白刃战怕是损失会更大些,毕竟自己的主力不易损失太重。
若是正面掩护,向南面突击的话,一路上,虽会有伤亡,但距离并不远,从工事大道突入转南,抵达缺口处,大概四里便会冲到南面缺口,只要抵达缺口,突入进去,那些步卒民夫,尽可杀个血流成河。
毐言想罢便做了决定,正面压制,侧翼骑兵转而向南突进,办法依然是之前的办法,只是防御上做得更好,数量更多,速度更快。
于是,毐言一下派出半数骑兵,开始进攻。
正面骑兵疯狂向城头射箭,压制住一部分曌卒,让其不能去南面支援,侧翼骑兵则完全放弃了攻击,每一匹马上挂着一块盾牌,护住侧面的马腹,骑手再手持一块盾牌,趴在马背上,护着自己与战马的脖颈、头颅,闷着头一路狂奔。
随之而来的,是曌军的箭雨,砰砰地钉在那支侧面冲击的骑盾上,杀伤力却比之前小得多,只有为数不多的乌骑被射倒。
这支骑兵大概两千人,狂挥马鞭,压榨战马的体力。狂奔的骑兵速度极快,孟凡固城墙上的士卒也好,墙后隐藏的士卒也罢,根本跟不上那队骑兵的速度,来不及调动。
而正面还要面对城下那三千乌骑的压制,不敢大面积调动人手,要是把士卒往南调,正面城墙必然有失。
说白了,漫长的城墙,曌军兵力不足,防守覆盖面远远不够,一旦被摸清了兵力布置,便异常被动。
突击南面的乌骑成功向南,离开据马关中部后,压力顿时减轻,城墙上的箭矢也变得稀疏了不少。
四里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说话间便到。待到了这段城墙,阻力再次增加,城上的箭矢再次变得密集起来,又有不少乌骑被射倒。但这队乌人已然看到了那处缺口,也看到了简易的两三层鹿角,还有后面密集的步卒。
这些鹿角与步卒构成的防线并不与据马关的城墙在一条线,并非南北朝向,而是与据马关的最后一段城墙呈直角,呈东西方向,与南部的工事连接,从而大大缩小了防御长度,仅有五十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用士卒来填拒马关那剩余的三里多空缺,根本不现实,如此这般,可在最大限度上缩小防御范围,增加防御厚度。
这仅有五十步宽的防线上,密密麻麻地布置了一千步卒,三千刚刚拿到长枪的民夫,后面还有一千督战队,来逼迫这些民夫顶在前方,防御乌骑突击。
毕竟,此时人手不足,人数最多的民夫也只能被迫顶了上来,但这些民夫早已颤颤巍巍,虽然很多都是各地调来的重刑犯,甚至杀人犯,但在千军万马之前,自己那点胆魄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