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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虞朝的故事 > 昊天封神(神魔大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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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归墟

混沌裂隙的风裹着腐骨的气息,魔主那遮天蔽日的巨手再次拍下时,黑袍上亿万张怨念面孔同时张开嘴,尖啸声化作暗紫色的利刃,“嗤啦”一声割裂了帝俊身前的金色光盾。盾面裂开的纹路里渗出黑气,像毒蛇般缠上他的手腕,所过之处,太阳金纹瞬间黯淡下去。

“可笑!”魔主的怒吼震得大地都在颤抖,焦土上的碎石腾空而起,又被他周身的戾气碾成齑粉,“凭一个蝼蚁的几句妄言,凭一包烂草,就能逆转战局?你当本座是三岁小儿不成!”他的巨眼盯着帝俊身后的阿柱,那孩子怀里还紧紧抱着半包草药,枯黄的草叶从指缝里漏出来,落在焦土上显得格外刺目。

帝俊稳稳站在龟裂的大地上,青铜战甲的肩甲已被魔气腐蚀出坑洼,却依旧将阿柱护得严严实实。他低头看了眼胸口——那里的黑气竟在孩子清澈目光的映照下,如退潮般悄悄缩了缩,原本黯淡的太阳金纹重新亮起一线,流淌着温润的光。这光不同于恒星之火的炽烈,带着人间灶膛里草木燃烧的温度,熨帖着被魔气侵蚀的仙骨,连喉头的腥甜都淡了几分。

“你不懂。”帝俊缓缓抬头,金瞳里燃起从未有过的烈焰,那火焰中交织着愤怒与悲悯,映得他苍白的脸颊泛起血色,“你吞噬了亿万生灵的血肉,却永远吞不掉他们心里的光。”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指尖划过战甲上的太阳纹,“那光是母亲塞进石缝的草药,是孩子盼着蝴蝶归来的念想,是绝境里不肯熄灭的希望——这些,恰恰是你最恐惧的‘生之气息’。”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直指苍穹。悬于九天的十轮太阳骤然炸开刺目的强光,金色的火焰如沸腾的岩浆般涌向天际,将混沌裂隙透出的暗紫色天幕烧出一个个窟窿。这一次,火焰中竟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光点,像撒在火海里的星辰——那是人间百万生民的念力,是阿柱掌心残留的草药香,是石缝里阿丫压抑的啜泣,是避难所里老者用枯枝在地上画下的祷文,是所有还在挣扎的生命发出的微光。这些微光本是散沙,此刻却被帝俊的神力凝聚,汇入太阳之火,竟让那纯粹的金色火焰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像人间黄昏时的霞光。

“以我帝俊之名,借人间星火,焚尽虚无!”

一声长啸响彻天地,九轮太阳骤然脱离既定的阵轨,如离弦之箭般拖着金色的尾焰,齐齐冲向魔主。它们不再是单纯的恒星之火,而是融入了人间烟火的温度——带着孩童追逐蝴蝶时银铃般的笑声,母亲在溪边捶打衣裳的木槌声,老者坐在门槛上讲述往事的叹息声,这些属于“生”的气息,像淬了万载仙露的针,精准地刺向魔主由怨念凝成的核心。

“不——!”魔主发出惊恐的尖叫,这一次的声音里没有了先前的傲慢,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看见那些金色火焰中,浮现出无数张鲜活的面孔:有抱着孩子在灶台前添柴的母亲,有举着捕蝶网在田埂上奔跑的孩童,有弯腰插秧的农人,有坐在织布机前哼着歌谣的妇人……这些面孔带着平和的笑意,与他黑袍上那些扭曲嘶吼的怨魂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一面镜子,照出他的丑陋与虚空。

黑袍触到火焰的刹那,竟像浸了油的纸遇到火般熊熊燃烧起来。那些原本在黑袍上狰狞嘶吼的怨念面孔,在这融合了人间念力的火焰中,突然露出解脱般的神色,一个个舒展眉眼,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魔主试图操控剩余的黑雾退回混沌裂隙,却被九轮太阳死死堵住了去路,那金色的火焰在空中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网眼间流淌着橘红色的光,将他困在中央,连一丝黑气都逃不出去。

第一日太阳撞在他左肩,黑袍瞬间烧成灰烬,露出下面嶙峋的枯骨。骨头上缠绕的暗紫色怨气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如滚油锅里的冰雪般迅速消融。魔主疼得发出惨嚎,巨手疯狂挥舞,却怎么也拍不灭那黏在骨头上的火焰——那火焰像是长了眼睛,专往怨念最浓的地方钻,连骨缝里的黑气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第二日太阳紧随而至,精准地砸在他胸口。那里正是由纯粹怨念凝成的核心,被火焰一烧,发出凄厉的哀鸣,暗紫色的光团剧烈收缩,仿佛在挣扎着躲避这“生”的气息。魔主的巨眼瞪得滚圆,看着自己的核心被橘红色的火焰包裹,那些火焰里竟飘出阵阵草木清香,那是他吞噬过的无数药田残留的气息,此刻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第三日、第四日……直到第九日太阳落下,魔主庞大的身躯在金色火焰中寸寸瓦解。他的枯骨被烧成飞灰,随风飘散;他的怨念被火焰净化,化作滋养大地的元气;连一丝能遁入虚无的黑气都未能逃脱。那些曾被他吞噬的生灵残魂,在火焰中化作点点星光,如流星雨般洒向大地,像是终于得以回归故土,落在焦土上便长出细小的嫩芽。

混沌裂隙在剧烈的爆炸中轰然闭合,露出后面一片澄澈的蓝天,连先前弥漫的血腥味都被火焰涤荡干净。最后的天魔残兵失去了魔主的庇护,在剩余的那轮太阳照耀下,如春日融雪般消融,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火焰燃烧后的余温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的草木清香,像雨后的药田。

帝俊的身影晃了晃,金色的战甲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周身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仿佛风中残烛。他抬头望了眼天空中仅剩的那轮太阳,那太阳的光芒柔和了许多,像刚从云层里钻出来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身后的阿柱,孩子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怀里的草药包虽已空了大半,却仍紧紧攥着不肯放。帝俊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随即如断线的风筝般,从高空缓缓坠落。

“太阳爷爷!”阿柱惊呼着想要跑过去接住他,却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拦住。那力量托着他的身体,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金色的身影坠向大地,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

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发生。帝俊的身体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金色光点,如细雨般洒落。光点落在焦土上,干裂的土地竟冒出了点点嫩芽,嫩得能掐出水来;落在干涸的河床上,清泉汩汩渗出,很快汇成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里还有小鱼在游动;落在不远处的石缝前,那里突然传来阿丫的欢呼:“哥!你看,草绿了!蝴蝶!真的有蝴蝶!”

阿柱转头望去,只见石缝周围冒出了一片嫩绿的青草,正是母亲常采的那种止血草。几只黄蝴蝶不知何时出现,正围着草叶翩翩起舞,翅膀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与空中飘落的光点交相辉映。

幸存的人们小心翼翼地走出避难所,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焦土变绿,枯木发芽,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连阳光都带着温柔的暖意,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们抬头看向天空,那里只剩一轮太阳,正静静地洒下光芒,像一只温柔的眼睛,注视着这片重生的大地。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认出了那轮太阳的气息,颤抖着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是天帝……是曾教我们观星象、定农时的天帝啊!”有人捧着刚长出的青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草叶上,竟让那草猛地窜高了一寸,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阿柱走到那片金光消散的土地前,小心翼翼地将怀里那包还没来得及递出去的草药放下。他拉着跑过来的阿丫,对着天空中那轮温暖的太阳,深深鞠了一躬。他不知道这位神的名字叫帝俊,却牢牢记住了母亲临终前说过的话:“太阳落下的地方,总会长出新的希望。”

许多年后,人间流传着这样的传说:上古之时,有大魔自虚无而来,欲吞噬天地。天帝不忍生灵涂炭,以自身为引,燃九日为薪,将魔主焚于烈焰之中。战后,天帝的最后一缕神光化作山河大地,滋养万物,让荒芜重现生机。

孩子们学画太阳时,总会在那轮大太阳周围,多画八个小小的圆点。村里的老人看见,便会笑着摸摸孩子的头,用粗糙的手掌拂过画上的圆点,讲述那个久远的故事:“那是守护人间的九个太阳魂啊,它们永远在天上看着我们,看着这人间的花开花落,看着我们好好地活着。”

而在昆仑余脉那处曾经的石缝里,每逢春天,都会长出一片郁郁葱葱的止血草。风拂过时,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当年那个抱着草药的孩子,仰着头对天空轻声说:

“太阳爷爷,你看,草绿了,蝴蝶飞回来了。”

阳光洒在草叶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仿佛在温柔地回应:

“我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