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关区,何忠贤公司的二层门市房。
陈旭东刚把车停在门口,还没等下车,就见何忠贤的兄弟磊子推门出来,对着驾驶位招了招手,“旭东,你啥时候回来的?”
“昨晚上刚到家!”陈旭东笑着打了声招呼,“我三大爷呢?”
“在楼上呢!”磊子搂着陈旭东的肩膀,“离老远就看见你车过来了,走,快进屋!”
俩人说笑着上了二楼,磊子推开何忠贤办公室的门,“大哥,你看谁来了?”
正坐在老板椅上晒太阳的何忠贤,缓缓转过身子,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哈哈大笑。
“三大爷想我没?”陈旭东打趣道。
何忠贤从老板椅上站起,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兔崽子,还行!还知道来看看你三大爷!”
“那必须的,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三大爷啊,咱爷俩不最好吗!”陈旭东笑着打着哈哈。
“你这小子就他妈嘴好!”何忠贤虚指了他两下,“有你这么串门的吗?空俩爪子就来了?!”
陈旭东也不觉得尴尬,笑嘻嘻的说:“就因为咱爷俩关系好,我才没拿东西呢!”
“你快滚犊子吧!”何忠贤笑骂了一句,“来,坐!”
他搂着陈旭东的肩膀,在沙发上坐下。
两人闲聊了几句家常,陈旭东便开始步入正题。
“三大爷,你现在卖的是哪款啤酒?”
“金士百!咋了?”
何忠贤笑眯眯的看着他,心说:这小子肯定是有事,晚上吃饭就能见着了,他要没事,不可能特意来这一趟。
“没咋,我就问问!”
陈旭东顿了顿,接着问道:“三大爷,你和春城啤酒厂的人熟吗?”
“你问这个干啥?”何忠贤拿起桌上的中华,给他递了一根。
陈旭东接过烟,先给何忠贤点上,神秘兮兮的说:“好事!”
何忠贤见他不愿意说,也就没再追问,“他们的厂长、书记我都认识,谈不上熟,打过几回照面。”
陈旭东点点头,“咱春城人对春城啤酒的认可度咋样?”
“别提了!”何忠贤摆了摆手,脸上满是不屑。
“春城啤酒厂经营的不好,纯是厂子里的领导瞎他妈搞!换一任领导,就弄出一个啤酒品牌。”
他抽了口烟,继续说道:“现在,春城啤酒厂,光啤酒品牌就有八九个,什么玉虎啤酒、国宾啤酒、果味啤酒...”
“哪个牌子啤酒都卖的不咋地,工人都开不出资,这些领导却吃的五饱六饱。”
这就是很多公家企业的通病。
前一任干的好了,后续接任的领导不想活在上一任的阴影里,也想搞出点成绩。
于是,一拍脑门,一个新啤酒品牌诞生了。
如果前一任干的不好,那就更得改了。
换个商标,创建个新品牌,别管成不成,这都是政绩。
在90年代初,很多的企业干部,还没有从计划经济思维中转变过来,习惯按行政指令办事,对市场需求、营销方式、成本控制这些,几乎是一窍不通。
企业破产、亏损,在当时也就成了一种常态。
再者,一朝天子一朝臣。
每换一任领导,就会把销售、采购、财务这些关键岗位换上自己人。
领导干得好了,这些肥缺肯定少不了孝敬。
要是干得不好,升迁也就无望,只能从钱上找平衡了。
领导就会大捞特捞,内外勾结,中饱私囊,吃的盆满钵满,完全不顾下面人的死活。
陈旭东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他抬手瞅了瞅时间,
“那行,三大爷,我先去接我对象去,一会儿咱饭店见。”
说着,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何忠贤也跟着起身,“行,那咱就一会儿见。”
......
下午5点半,如意饭店虎威厅。
于庆奎带着杜天乐,鬼叔带着生子,何忠贤带着磊子都来了。
这三人中,属鬼叔最是热情。
这一个冬天,他也是赚得盆满钵满,以前那种小偷小摸赚的钱,他已经看不上眼了。
据陈建国说,这四个多月,鬼叔卖出去将近10万吨煤。
一吨煤他少说赚20块钱,他至少赚了200多万,这是他以前几年都赚不来的钱。
“旭东啊,鬼叔得谢谢你啊!”鬼叔红光满面,热情的拍了拍陈旭东的后背。
“鬼叔,你这太客气了!你这是帮我爸卖煤呢,我应该谢谢你啊!”陈旭东笑着客套着。
“你可快拉倒吧!”鬼叔摆了摆手,“旭东,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我心里都明镜的。”
陈旭东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他向前走了几步,和于庆奎、杜天乐打了声招呼,“奎叔,乐哥过来啦!”
杜天乐笑着点点头。
于庆奎对着陈旭东的胸口怼了一拳,“咋滴,还生奎叔气呢?”
“啥事啊?我啥时候生过奎叔气啊!”陈旭东笑着装糊涂。
于庆奎哈哈大笑,笑骂了一句,“兔崽子!”
陈建国大声张罗着,“行了,都别站着唠了,赶紧都坐吧,咱们边吃边聊!”朝鬼叔、何忠贤、于庆奎招了招手,“鬼叔、三哥、庆奎过来坐!”
三人答应了一声,走到陈建国近前。
何忠贤和于庆奎对视一眼,谁也不肯落座。
一瞬间,陈建国就明白了两人的意思,心里一阵无语,笑着说道:
“今天咱们不论江湖地位,就按岁数!鬼叔,你坐我左边,三哥你坐我右边,庆奎你挨着鬼叔坐!”
这样的座次安排,让何忠贤、于庆奎无话可说。
鬼叔的神情略显激动。
因为在江湖人的认知里,荣门是上不了台面的。
今天,陈建国能让他坐在自己的左手边,这说明大名鼎鼎的陈阎王把自己当成个人物,没瞧不起自己。
鬼叔心里的那股热乎劲,比喝了一斤闷倒驴都暖和。
众人纷纷落座。
陈旭东在高莹莹耳边小声嘀咕:“今晚别回寝室了呗,明儿一早我开车送你上学。”
高莹莹俏脸一红,小拳头捶了一下陈旭东的肩膀,娇嗔了一声:“哎呀,烦人!”
“啊?我说啥了,就烦人?”陈旭东装傻充愣!
“哼!”高莹莹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想啥,你自己知道。”
陈旭东一脸淫笑,贱兮兮的问:“我不知道啊,那你说说,我想啥了?”
高莹莹的小手掐住他腰间的嫩肉,一脸戏谑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真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