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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缝狭窄而潮湿,布满滑腻的青苔。李逸侧着身子,几乎是挤着向前移动,后背摩擦着粗糙冰冷的石壁,发出沙沙的声响。前方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气流提示着出口的存在。身后山神庙方向的喧哗声,如同追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他不敢有丝毫停顿,拼尽全力向前挤去。大约十几息后,前方豁然开朗,冰冷的山风扑面而来,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他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发现自己身处山神庙后方一处陡峭的斜坡上,下方是更深邃的山谷。

几乎在他冲出裂缝的同时,庙宇方向传来了清晰的怒吼和兵器撞击声,显然那些追兵已经发现了地下室,并且可能找到了这条密道入口!

不能沿山坡直线逃跑,那会成为弓箭手的活靶子。李逸目光急速扫视,选择了一条斜向下方、林木较为茂密的方向,连滚带爬地冲了下去。荆棘撕扯着他本就破烂的衣衫,在皮肤上划出细密的血痕,但他浑然不觉。

怀中的那个油布包裹,像一块烧红的炭,烫着他的胸口。名册!那个神秘女子用性命换取的名册,里面到底记录了什么?慕容雪、狐影、狐眼、长风营内部的阴谋……这一切的答案,或许就在其中。

身后的追兵似乎也进入了裂缝,叫骂声和脚步声被岩石阻隔,变得模糊,但并未消失。必须尽快摆脱他们,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查看这份名册!

他凭借系统强化后的体力和敏捷,在崎岖的山林中亡命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胸口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铅,身后的声音也彻底听不到了,他才敢放缓脚步,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树后,剧烈地喘息着。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将至。山林间弥漫着破晓前的寒气和浓雾,能见度很低。这既是危险,也是掩护。

他仔细倾听四周,只有山风吹过林梢的呜咽和早起的鸟鸣。暂时安全了。

他迫不及待地掏出那个油布包裹。包裹不大,入手沉甸甸的,油布被反复包裹了很多层,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示其被埋藏已久。他的手指因为紧张和寒冷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揭开。

最里面,是一本薄薄的、用某种韧性极佳的皮纸制成的小册子。册子封面没有任何字样,只有那个熟悉的、诡谲的狐狸图案,用暗红色的颜料绘制,仿佛干涸的血液。

李逸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册子的第一页。

上面并非想象中的名单,而是一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符号、代号和简图,像是某种密码或暗语。他眉头紧锁,快速翻阅。册子中间部分,开始出现一些他能看懂的信息,但内容却让他遍体生寒!

几页纸上,清晰地记录着一些官员、将领的姓名、职务、性格弱点、把柄,以及旁边标注的代号,如“狐七”、“狐十三”等。显然,这是“狐影”组织渗透和控制朝堂与军方的记录!其中一些名字,李逸甚至隐约有些印象,是父亲生前偶尔提及的、在长安颇有权势的人物!

继续翻阅,他的目光凝固在了一页记录上。这一页的笔迹似乎与前面略有不同,更显仓促,记录的是一个代号为“狐眼叁”的人物近期活动摘要:

“……腊月廿三,接触长风营震雷营校尉赵魁(代号:疤面),许以厚利,令其伺机制造混乱,清除潜在威胁目标‘李’……”

李逸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赵魁!赵疤子!清除目标“李”!果然是他!而指使他的人,是代号“狐眼叁”的组织成员!“狐眼”果然是组织的行动执行者!

那么,要杀自己的,并非赵疤子个人恩怨,而是这个神秘的“狐影”组织!为什么?自己一个商贾之子,为何会引来如此恐怖的组织的追杀?是因为父亲?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向下看。记录很短,后面还有一句:

“‘种子’已播于长风营,待时而动。‘观雪者’动向不明,需警惕。”

“种子”?是指其他潜伏者吗?“观雪者”?这个代号……李逸猛地想到了慕容雪!雪!难道“观雪者”指的是她?组织内部对她的称呼?她果然是组织的人?但“动向不明,需警惕”又似乎表明她与组织并非一心?

信息量太大,线索纷乱如麻。李逸感到一阵眩晕。这本名册,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无尽黑暗和阴谋的大门,门后的景象让他不寒而栗。

他合上名册,紧紧攥在手中。这东西,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一旦泄露,必将引来“狐影”组织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杀。但同样,它也是反击的武器,或许能从中找到组织的弱点,甚至……找到为父母复仇的契机!

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狐影”的人既然能找到山神庙,就能追踪到这里。他需要一个新的藏身之所,需要食物和水,更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并规划下一步行动。

他将名册重新用油布包好,贴身藏匿。然后,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决定向着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东方前进。东方似乎地势更为复杂,群山连绵,更容易躲藏。

就在他准备动身时,前方浓雾弥漫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声响。不是追兵,也不是野兽,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夹杂着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李逸立刻伏低身体,握紧铁戟,警惕地望向前方。浓雾像白色的帷幕,遮蔽了视线。那呻吟声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带着一种绝望的痛苦。

是人?是陷阱?

李逸犹豫了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自身难保。但那股呻吟声中蕴含的绝望,却莫名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他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了自己在长安街头也曾见过的、在战乱中濒死无助的人们。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小心地靠过去看看。如果是陷阱,以他现在的状态和警觉,未必不能脱身。如果真是需要帮助的人……

他悄无声息地拨开灌木,向着声音来源摸去。穿过一片浓密的树丛,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一棵歪脖子树下,躺着一个血人。那人身穿的铠甲已经破损不堪,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泥泞,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的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伤口处血肉模糊。身旁丢着一把卷刃的横刀,而他的双手,正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腹部,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神涣散,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看其甲胄制式,并非叛军,也非长风营的人,倒像是……大唐府兵的模样?一个落单的、重伤的官军?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动静,涣散的眼神努力聚焦,看向李逸的方向,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水……救……救我……”

李逸站在原地,内心剧烈挣扎。救,还是不救?救人会暴露行踪,会消耗本就不多的资源和体力。但见死不救……

他看着那人濒死的惨状,看着他那双充满求生欲的眼睛,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解下腰间那个从追兵身上搜来的、只剩小半袋水的水囊,缓缓走了过去。

乱世如炉,炼的不仅是钢铁,或许还有人心。这个重伤的府兵,是福是祸,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