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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谷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尽,焦土与残肢诉说着方才的惨烈。李逸几人迅速打扫战场,从北凉军尸体上搜集了些许还能使用的箭矢、干粮和清水,不敢多做停留,立刻沿着河谷向上游,向着陨星山更深邃、更崎岖的区域进发。

墨长老遁走时发出的信号如同悬顶之剑,催促着他们远离这是非之地。而李逸心中,对山巅之上、那信号升起之处的好奇与探寻欲,也愈发强烈。那里,或许隐藏着观星阁在此经营的目的,甚至可能与妹妹灵儿,或者更广阔的星空之谜有关。

越往山上行,地势越发险峻。裸露的暗红色岩石形态愈发怪异,如同被巨力扭曲撕裂过,许多地方散发着残留的灼热能量,寻常草木难以生存,只有一些极其耐旱、枝叶如同金属般的奇异灌木零星分布。空气中流淌的星辰元气也变得更加狂暴,时而如春风拂面,时而如烈火焚身,变幻不定。

李逸手持星殒,以刀身感应着周围能量的细微流向。完成星锻后,他对此地环境的适应力远超旁人,甚至能从那狂暴的元气乱流中,捕捉到一丝丝规律。他隐隐感觉到,在这片看似混乱的能量场深处,存在着一个相对稳定的“源头”,仿佛风暴的风眼。而那,很可能就是观星阁据点,或者某种重要事物所在的方向。

“跟我走。”他沉声道,引领着同伴在嶙峋怪石与炽热气流中穿行。

行了大半日,翻过一道如同龙脊般陡峭的山梁,眼前的景象让四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前方不再是连绵的山峦,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碗状巨坑!巨坑边缘参差不齐,呈现出明显的撞击和熔融痕迹,仿佛真是被一颗天外陨星硬生生砸出来的。坑壁陡峭,几乎垂直向下,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幽暗,只有坑底最深处,隐约有一点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源在闪烁。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一道宽约数丈、笔直平滑、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从他们脚下的山梁起始,一路向下,如同天神用巨斧劈出,直通那巨坑的底部!沟壑两侧的岩壁光滑如镜,残留着高温灼烧后的琉璃光泽,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剑意!仅仅是站在沟壑边缘,就能感受到那股仿佛能斩断时空、破灭星辰的残余锋芒!

“这……这是什么?”白虹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发干。他惯经沙场,见过无数惨烈景象,却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超越凡俗的毁灭痕迹。

慕容雪紧握剑柄,秋水凝霜剑在鞘中发出低微的轻鸣,似是敬畏,又似是挑衅。“好可怕的剑意……残留不知多少岁月,竟还有如此威势……留下此痕者,修为简直通天彻地!”

影枭沉默地看着那道深痕,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李逸站在沟壑边缘,心神俱震。他体内的星辰之力,以及手中的星殒刀,在此刻都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不是畏惧,而是一种遇到同等级力量,甚至……可能是源头力量的兴奋与悸动!

这道剑痕之中,蕴含着一丝与他星辰之力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霸道、更加纯粹的毁灭剑意!与他脑海中那幅星穹之刃的模糊图像,隐隐重合!

难道……这竟是传说中“星穹之刃”留下的痕迹?!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光滑的岩壁。

“李兄不可!”慕容雪急忙阻止,“此痕剑意未散,贸然接触,恐伤神魂!”

李逸的手停在半空,他能感受到那岩壁上萦绕的、足以撕裂寻常宗师精神的锋锐之意。但他并未退缩,而是缓缓运转体内星辰之力,包裹住手掌,再次探出。

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岩壁的瞬间,异变再生!

他怀中被星殒刀气息掩盖的那枚墨渊所赠的星辰令牌,突然自行变得滚烫!同时,那道巨大的剑痕深处,那点原本微弱的、非自然的光源,骤然亮了一下,仿佛与之呼应!

紧接着,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牵引感,顺着那道深痕,从坑底传来,作用于李逸手中的令牌,也作用于他本身!

“下面……有东西在召唤……”李逸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们必须下去看看。”

“可是这痕迹……”白虹看着那深不见底、剑意凛然的沟壑,有些发怵。

“无妨。”李逸深吸一口气,将星辰之力遍布周身,形成一层淡淡的星辉护罩,“这剑意虽强,但岁月流逝,已然无主。只要不主动挑衅,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沿着此痕边缘小心下行,应当可以抵御。这或许是通往坑底最‘安全’的路径。”

他率先踏出一步,紧贴着沟壑那光滑如镜、却蕴含着恐怖剑意的岩壁,开始向下攀爬。慕容雪毫不迟疑地跟上,白虹和影枭对视一眼,也咬牙紧随。

下行之路,如同在刀锋上行走。即便只是边缘散逸的剑意,也如同无形的针芒,不断刺激着他们的精神与护体罡气。李逸凭借星殒刀和自身星辰之力的共鸣,尚能支撑。慕容雪以秋水凝霜剑的寒意护住心神,也勉强可行。白虹和影枭则显得颇为吃力,脸色苍白,只能紧紧跟在李逸身后,借助他散发出的星辉力场分担压力。

越是向下,光线越是昏暗,只有头顶一线天光,以及坑底那越来越清晰的光源。周围死寂一片,连风声都仿佛被那残留的剑意斩断。

不知过了多久,当四人终于脚踏实地,踏上坑底松软、夹杂着金属碎屑的土壤时,皆是有种虚脱之感。

而眼前之景,再次让他们屏住了呼吸。

坑底中央,并非预想中的陨星残骸,而是一座……残破不堪,却依旧能看出昔日宏伟轮廓的古老祭坛!祭坛由一种非金非玉的黑色石材砌成,上面布满了与星陨谷、黑风戈壁遗迹同源的星辰符文,只是更加复杂、更加古老!

祭坛中心,悬浮着一团人头大小、不断扭曲变幻的暗蓝色能量漩涡,之前他们在坑顶看到的光源,便是由此发出。漩涡周围,空间微微扭曲,散发出不稳定的空间波动。

而在祭坛旁边,赫然立着一块断裂的石碑,碑上刻着两个与星路起点殿堂中一般无二的太古神文:

“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