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殿内,星衍依旧立于那片缓缓运行的周天星图之下,仿佛亘古未动。只是相较于之前的深不可测,此刻他的身影,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与疲惫。
林风与云璃步入殿中,玉衡子等人则恭敬地守候在殿外。星宫内部的清洗正在玉衡子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残余的南宫势力在失去首脑、又面临巡天镜监察的情况下,已掀不起太大风浪。
“宫主。”林风与云璃上前行礼。
星衍缓缓转过身,目光先是落在林风身上,那双蕴藏星海的眸子带着一丝欣慰与复杂:“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更好。”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少了几分缥缈,多了几分属于“人”的感慨。
“清理门户,分内之事。”林风语气平静,并无居功自傲之色。
星衍点了点头,又看向云璃,微微颔首:“太阴传人,星宫遭此劫难,让你受惊了。”
云璃清冷回应:“宫主言重,同舟共济,理所应当。”
星衍的目光再次回到林风身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想必你心中,对老夫此前多年闭关,乃至对南宫家坐大有所纵容,有所疑问。”
林风抬眼,并未否认:“是。以宫主之能,若早出手,南宫家未必能成气候。”
“非不为,实不能也。”星衍轻轻一叹,抬手指向穹顶星图中一颗最为黯淡、几乎与背景黑暗融为一体的星辰,“可知那是何星?”
林风凝神望去,以他如今对星辰之道的理解,加之巡天镜的权限,立刻感知到那颗星辰并非简单的黯淡,而是其本源……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持续地、缓慢地“吞噬”!一种与“墟”同源,却更加隐蔽、更加根深蒂固的侵蚀!
“那是……北辰星?”林风瞳孔微缩。北辰星,乃星尊本命星辰,亦是星宫气运象征!
“不错。”星衍语气沉重,“师尊失踪前,曾与‘墟’之意志于星界边缘有过一战。虽成功将其击退,但自身亦被一缕最本源的‘寂灭’之力侵蚀。此力盘踞于北辰星核,万载以来,不断吞噬星宫气运,更试图通过星宫本源,反向侵蚀玄黄界。”
他看向林风:“老夫这数百年闭关,大半心力皆用于镇压、延缓北辰星核的衰败,以及隔绝那缕寂灭之力对星宫本源的渗透。对外,只能勉力维持平衡,甚至……不得不以南宫家为饵,吸引、分化部分来自‘墟’的注意力,以免其察觉到我真正虚弱的状态,发动总攻。”
林风与云璃闻言,心中皆是一震。原来星衍宫主并非无为,而是独自承担了如此巨大的压力!以一己之力,对抗着源自星尊时代的遗毒,守护着星宫乃至玄黄界的门户!
“那如今……”林风看向那颗黯淡的北辰星。
“你炼化巡天镜,引动万星殿传承,星宫本源得以提振,老夫压力稍减。”星衍道,“但北辰星核内的寂灭之力已与其深度纠缠,近乎一体,除非重聚不周山心,以完整的‘定’与‘生’之力冲刷,否则……终非长久之计。”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郑重,看向林风:“林风,老夫时日无多,这星宫,这对抗‘墟’之前哨,今后……便托付于你了。”
话音落下,不等林风回应,星衍并指如剑,点向自己眉心!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其毕生修为感悟与星宫宫主权柄本源的星光,缓缓自其眉心剥离而出!随着这道本源的剥离,星衍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下去,面容也瞬间苍老了许多,但他眼神却异常明亮与坚决。
“师兄!”殿外的玉衡子感受到殿内气机变化,忍不住惊呼。
星衍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他将那团蕴含着无穷信息与力量的星光推向林风。
“此乃宫主信物与老夫毕生修行之‘星衍道解’,今日传于你。待你完全吸收,便可正式接任星宫宫主之位,执掌周天星辰大阵终极权限。”
林风看着那团悬浮于前的星光,又看向气息衰败却眼神坚定的星衍,心中涌起复杂情绪。这是一种传承,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没有矫情推辞,深知这是当前局面下最好的选择。他伸出手,郑重地接下了那团星光。星光入手,瞬间融入他体内,与巡天镜权限、混沌道种缓缓交融。磅礴的信息流与精纯的星辰本源开始被他逐步吸收、理解。
“星宫内部,经此一役,正统已立,余孽不足为虑。玉衡师弟会辅佐于你。”星衍继续说道,语气带着嘱托,“对外,无尽海方向,‘海神之心’碎片波动近日愈发活跃,恐有变数。古木林海需派人协助木灵与青木宗重建,那枚祖木本源核心或可派上用场。此外,‘墟’之意志此番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需早做防备。”
他每说一句,气息便微弱一分,身影也愈发淡化。
“林风,云璃……”星衍最后的目光扫过两人,带着期许,“前路艰险,但希望已在你们手中。勿忘星尊之志,守护此界……光明。”
话音渐杳,星衍的身影最终化作点点星辉,如同他的师尊一般,缓缓消散于星辰殿内,唯余那穹顶星图依旧缓缓运行,只是其中那颗北辰星,似乎因宫主力量的最终传递与解脱,微不可查地亮了一丝。
林风与云璃肃立殿中,久久无言。
星衍宫主,以其最后的余晖,为星宫,也为他们,铺平了前路。
感受着体内正在融合的宫主信物与“星衍道解”,林风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转身,面向殿外肃立的玉衡子及众长老,沉声开口,声音传遍星宫:
“即日起,由我暂代宫主之职,整顿星宫,肃清余毒,以应外劫!”
新的时代,自这一刻,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