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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龙志炼 > 第143章 故园梅熟同心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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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隐庐的暮春来得迟,去得却急。待龙志炼与苏清雪将最后一株老梅树的枝桠修剪齐整,山风里已浮起几缕初夏的暖意。钟无忌蹲在石桌旁,用竹片仔细刮着新挖的土坑——那是方才众人合力挖的酒窖,说是要埋一坛“同心酿”。

“龙兄弟,这酒坛得用寒玉谷的陶土烧的才好。”左道扛着两坛花雕从山径转出来,腰间的酒葫芦撞在腿上,“我在山下老窑寻着个老陶匠,说能烧出透气的‘梅纹坛’。只是这老伙计非要先尝三坛才肯动手,你且说……”他话音未落,苏清雪已从竹篮里摸出块桂花糕塞过去:“老左,你且拿这糕去换,比银子管用。”

“苏姑娘这手‘以食为媒’的功夫,倒比我的追魂镖还利索!”左道咧嘴笑,接过糕饼时却瞥见石桌上摆着半块青石板——正是昨日引动寒玉心的“镇树印”。石板缝隙里渗出几点金芒,像是被封存在石中的灵气正缓缓外溢。他挠了挠头,把花雕轻轻搁在石边:“这物件儿看着金贵,可别压坏了。”

龙志炼正将最后一枝梅枝插入石瓶,闻言抬头。他今日穿了件月白直裰,腰间映雪剑未系剑穗,只松松垮垮垂着,剑鞘上的冰裂纹在日光下泛着淡青。自昨日护梅战后,他眉宇间的郁色散了大半,连眼角那道被钟无忌刀风划的小疤,都像被梅香浸软了。“左大哥,把这坛酒放东头第三块砖下。”他指了指青石板,“等埋完‘同心酿’,该去寒玉谷了。”

“寒玉谷?”苏清雪正在给梅树系红绸,闻言手一抖,绸带落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发间的梅枝簪却“叮”地磕在石上,惊起几只麻雀。“你……可是要去寻你娘的遗迹?”

龙志炼走过去,替她拂去肩头的落梅。他的掌心还带着晨露的凉,触到她手背时却轻得像片羽毛:“当年我娘用寒玉心护我,这心脉既在我体内,也在梅树里。昨日钟无忌说,梅树的灵脉与寒玉谷的地气相通——或许我娘的遗物,就藏在谷中。”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再者……我爹坠崖前,曾在我襁褓里塞了块玉牌,刻着‘寒玉’二字。我总觉,那玉牌该回寒玉谷。”

“阿炼哥,我陪你。”苏清雪仰起脸,目光灼灼。她腕间的“同好”银镯突然轻响,与龙志炼腰间的“永结”扣应和着,像两尾交缠的锦鲤。“当年我娘与沈先生在这儿种梅,如今我们替他们守梅;若你娘的遗物在寒玉谷,我们自然该去寻。”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指尖掠过他耳后那颗朱砂痣,“再说了,你若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

钟无忌此时已挖好了坑,抱着一坛花雕过来:“龙兄弟若去寒玉谷,不妨捎上钟某。我虽是个粗人,但论起认路,玄冥教的耳目总比常人多些。”他挠了挠后颈,“再者……我孙儿的牌位还在谷里,总得去瞧瞧。”

山风忽然起了,卷着梅香扑来。龙志炼望着满树缀满的金色寒玉心,只觉胸口的玉佩微微发烫。那是昨日与苏清雪以血引灵时,寒玉心与他心脉相连留下的印记。“好。”他将映雪剑往地上一插,剑刃没入青石板三寸,“待埋完这坛酒,咱们便启程。”

埋酒时,众人按《梅隐录》里的规矩:酒坛口蒙红绸,埋七尺深,周围撒梅瓣,坛前立木牌写“龙苏同心,梅香永续”。左道捧着酒坛往下放时,手直打颤:“我活了四十年,头回见埋酒比娶亲还讲究。”苏清雪抿嘴笑:“这是沈先生的规矩——他说,酒要埋在梅树下,等梅树替它记着年月;人要记着情,等岁月替他们温着心。”

酒坛落定,龙志炼拾起块鹅卵石,在木牌旁画了朵梅花。苏清雪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是两枚铜钱,一枚刻着“永结”,一枚刻着“同好”。“这是我娘留下的,说等遇到真心人,便用这钱买坛酒,埋在同心树下。”她将铜钱放在木牌下,“如今,该物尽其用了。”

众人皆笑。左道拍着酒葫芦唱道:“梅花开,梅树开,同心酒埋等人来——”话音未落,山径尽头传来清越的马蹄声。三匹青骓马踏碎残阳而来,马上人皆着月白儒衫,为首者手持九环锡杖,正是空明大师;左侧是个灰衣老者,腰间悬着柄乌鞘剑,剑穗上绣着朵墨梅;右侧少女提着竹篮,篮中满是刚采的枇杷,正是慧空新收的女弟子静竹。

“龙施主,苏姑娘!”空明勒住马,合十笑道,“老衲在山下听人说梅隐庐的梅树开了金梅,特来瞧瞧。不想还遇着贵客——这位是?”他目光落在灰衣老者身上。

灰衣老者翻身下马,抱拳道:“在下姓萧,单名一个‘砚’字。久闻梅隐庐的寒玉心奇闻,特来求见。”他说话时,目光却不住往龙志炼腰间的映雪剑上扫,像是见了故物。

龙志炼心头微动。这萧砚的名号他听过——十年前江湖上突然冒出的铸剑大师,曾用寒铁铸过“问心剑”,说是“剑有剑的骨,人有人的魂”。后来却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说他去了极北冰原寻玄铁,有人说他被玄冥教的人暗害了。

“萧先生远道而来,快请进。”龙志炼拱了拱手,“梅隐庐虽简陋,倒有新酿的桂花酒。”

萧砚却不接话,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镇树印上:“这便是沈先生的‘同心印’?当年沈先生铸剑,曾说‘剑需人心养,人需剑魄立’。今日见此印,倒想起一件事——二十年前,寒玉谷的谷主曾托我铸剑,说是要铸一柄能护梅树的剑。”他从怀中取出个布包,展开是块半尺长的寒铁,“这便是当年的玄铁,一直存着。不知龙施主可愿一试?”

龙志炼接过寒铁,只觉入手冰凉,却有股热流顺着指尖窜入经脉。那是寒玉心的灵气与他体内血脉共鸣的动静。“萧先生,这剑……”

“不急。”萧砚指了指苏清雪,“这位苏姑娘,可是苏挽秋的后人?”

苏清雪一怔:“家母正是苏挽秋。”

萧砚长叹一声:“当年沈先生与苏夫人在寒玉谷铸剑,老衲曾见过苏夫人一面。她抱着襁褓中的小公子,说‘这孩子将来要像梅树,根扎得深,花开得正’。”他从袖中取出块羊脂玉佩,“这是当年苏夫人托我转交的,说‘待小公子长大,便与他说,他娘的剑,还在寒玉谷’。”

龙志炼接过玉佩,只觉掌心发烫。玉佩上刻着“寒梅”二字,与他胸口的玉牌竟是一套——玉牌是“寒玉”,玉佩是“寒梅”,合起来正是“寒梅映雪”。他突然想起幼时母亲哼的童谣:“梅花开,梅树开,梅心藏着小乖乖;玉作骨,梅作魂,等郎长大护梅根。”

“萧先生,寒玉谷的入口……”龙志炼声音发颤。

“就在梅隐庐后山,过了‘一线天’,再走七里山路。”萧砚指向东南方,“老衲与静竹今晚在山下客栈歇脚,明日一早来送你们。”他翻身上马,又道,“对了,龙施主,你可知玄冥教的教主最近在找什么?”

“找什么?”

“找寒玉心的‘母核’。”萧砚压低声音,“据说那母核藏在寒玉谷的最深处,能引动天下所有的寒玉。若被他得了……”他摇了摇头,“江湖怕是要再起腥风血雨。”

马蹄声渐远,山风卷着梅香扑来。苏清雪依偎在龙志炼肩头,轻声道:“阿炼哥,看来这趟寒玉谷,咱们是非去不可了。”

龙志炼望着山巅的梅隐庐故居,木牌上的“同心树”在夕阳下泛着暖光。他将玉佩与玉牌系在一起,挂在腰间:“清雪,你说梅树通灵,那它可曾告诉过你我娘的事?”

“昨日夜里,我梦见梅树开花了。”苏清雪仰起脸,眼中有星光闪烁,“梅树说,你娘在寒玉谷等你,等你带着真心,去接她的剑。”

龙志炼握紧她的手,映雪剑在腰间轻鸣,像是应和着什么古老的歌谣。远处传来左道的吆喝:“龙兄弟!苏姑娘!晚饭煮了梅干菜扣肉,还有你爱吃的酒酿圆子!”钟无忌的声音混在里头:“左大哥,酒酿圆子留两碗,钟某还没尝过苏姑娘的手艺!”

山月不知何时爬上了梅梢,将满树的寒玉心照得透亮。龙志炼牵着苏清雪的手往山下走,影子在地上交叠成一片。他忽然想起《梅隐录》里的另一句话:“梅树有灵,因人而彰;人心有光,梅香愈浓。”原来这“光”,从来不是什么玄虚的东西,不过是两个人并肩走时,影子叠成的温暖。

“清雪,”他在她耳边轻声道,“等寻到我娘的剑,我便用它替你在梅树下刻字。”

“刻什么?”

“刻‘龙志炼与苏清雪,同心守梅,岁岁年年’。”

苏清雪笑了,发间的梅枝簪在月光下泛着青玉色。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嘴角,像当年那个给他揉药杵的小丫头:“阿炼哥,我要刻‘苏清雪与龙志炼,同心种梅,生生世世’。”

山风裹着梅香掠过,将两人的笑声卷得很远很远。远处,喜鹊又衔来一枝新梅,轻轻落在他们脚边——那是梅树在说,它愿意替他们,守着这一世的同心,守着这一世的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