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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龙志炼 > 第218章 忧门雾锁 往事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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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殿第三道禁制的石门在龙志炼面前缓缓开启,门额上“忧”字朱砂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青灰。他抱紧怀中的菩提子,能感觉到那抹清凉正透过衣料渗入心口,似在安抚他被“怒”门余波搅乱的气血。阿月踮脚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龙哥哥,这里的风……像奶奶哭的时候吹过的风。”

龙志炼心头一紧。他自幼父母双亡,由师父莫渊抚养长大,对“奶奶”的记忆早已模糊,却莫名想起寒渊观后山那座孤坟——莫渊师伯总说那是他“未过门的师母”,每年清明都会去添一抔新土。

门内是一条青石板路,两旁是粉墙黛瓦的旧宅。雨丝斜斜飘着,打湿了砖缝里的青苔,檐角悬着的铜铃无风自响,叮咚声里混着若有若无的啜泣。龙志炼运起“心斋”内功,耳力陡然清明——那哭声不似活人,倒像是有人用指甲刮过瓷碗,刺耳又悲切。

“阿月,闭上眼。”他反手将小丫头护在身后,“这雾里有古怪。”

话音未落,前方的雨幕突然翻涌,一个撑着油纸伞的身影缓缓走出。那人身着月白长衫,腰间挂着半块玄铁残片,左眼蒙着纱布,右眼却亮得惊人——正是玄阴子!

“龙公子,别来无恙?”玄阴子冲他颔首,伞沿垂落的雨帘在脚边织成银雾,“这‘忧’门,原是我与莫渊当年共研《寒渊真解》时设下的。那时我们总说,修行者最怕的不是邪祟,是‘忧’——忧己之不足,忧世之不公,忧心之所向,终成心魔。”

龙志炼握紧守暖剑,剑柄上的“并蒂莲”暗纹微微发烫。他与玄阴子的恩怨纠葛,此刻在这雨巷里愈发清晰:三日前,这老道还被他视作残害同门的魔头;此刻却又以这般姿态出现,仿佛当年血案只是一场幻梦。

“玄阴子,你不必在此装模作样。”他冷声道,“莫渊师伯何在?”

“他在‘悲’门。”玄阴子抬手指向雨巷尽头,“但你若过不了这‘忧’门,便永远见不到他。”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苍凉,“你知道吗?当年我与莫渊、梅家那位姑娘,曾在终南山结庐而居。她爱煮梅花酒,莫渊爱舞剑,我……爱替他们研墨。”

龙志炼如遭雷击。他从未想过,那位在寒渊观终日板着脸的师伯,竟有过如此鲜活的岁月。记忆里,莫渊总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腰间挂着那柄断了齿的木梳——说是师母留下的遗物。

“后来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后来……”玄阴子的伞面上浮现出画面:终南山的梅花开了,梅家姑娘倚在廊下,手里捧着半块玄铁残片,眼波流转:“玄阴哥,志炼哥,你们看,这纹路像不像并蒂莲?”那时玄阴与莫渊都未娶亲,三人约好,等“种子”研究成了,便结为异姓兄弟,共护这方天地。

“再后来,‘种子’开始反噬。”玄阴子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能感觉到它在啃噬我的心智,可我又舍不得——舍不得那姑娘的眼波,舍不得莫渊的剑,舍不得……这人间的烟火气。”他抬起手,雨丝在掌心凝成水球,“直到那天,莫渊举剑刺向我。他说‘玄阴,你入魔了’,可他不知道,我入魔,正是因为太在乎这人间。”

龙志炼望着他掌心的水球,突然想起莫渊师伯临终前的模样。那时老人枯瘦的手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志炼……替我看……看这人间的梅花,可还开得……”

“你骗我!”龙志炼猛地挥剑,守暖剑的金芒劈开雨帘,“莫渊师伯说过,你盗走‘种子’残片,害他重伤!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玄阴子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我明明是为了救他!‘种子’需要活人祭品才能彻底封印,我若不引它入体,它便会吞噬整个寒渊观!可莫渊不懂,他以为我要夺权,以为我要报复……”他的身影开始虚化,雨帘里的画面也变得破碎,“龙志炼,你去‘悲’门看看吧,莫渊在那里等你……”

话音未落,玄阴子的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雨雾中。龙志炼踉跄两步,怀中的菩提子突然剧烈发烫。他低头望去,只见菩提子表面浮现出一行细小的金纹,竟是莫渊师伯的笔迹:“志炼,莫要被往事困住。”

“龙哥哥,你看!”阿月拽了拽他的衣袖,小手指向巷口的老槐树。那树干上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莫渊手植,待志炼十岁来砍。”树下埋着个泥封的陶罐,龙志炼颤抖着挖开,里面是半块糖人——正是他十岁那年在终南山,莫渊特意给他买的。

“原来……师伯早就知道我会来。”龙志炼喉头发紧。他想起十岁那年,自己蹲在老槐树下哭,说“等练好了剑,要砍最高的枝桠给师伯做拐杖”。莫渊蹲下来替他擦眼泪,说:“好,等你砍了枝桠,师伯就用它给你挑一辈子糖人。”

雨势更大了,龙志炼的视线渐渐模糊。他想起莫渊总在他练剑走神时敲他额头,想起寒渊观冬夜的热粥,想起师伯临终前硬塞给他的那枚平安符——此刻正贴身藏在怀里,边角已被汗水浸透。

“龙公子,你又忘了‘心斋’的要义。”阿月的声音突然响起。小丫头不知何时已挣脱他的手,站在雨巷中央,通幽眼泛起淡淡青芒,“这‘忧’门里的,都是莫爷爷的‘悔’。他悔当年没听你解释,悔没告诉你他有多在乎你,悔……没来得及说声对不起。”

龙志炼浑身一震。他这才发现,阿月的通幽眼不仅能看破邪祟,更能照见人心的执念。雨巷里的哭声突然清晰起来,竟是莫渊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志炼,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师伯,我没有怪你。”龙志炼摘下斗笠,任雨水打在脸上,“我只是……只是后悔没来得及多陪你喝几坛梅花酒,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教我的‘心斋’,我一直记着。”

他举起守暖剑,剑尖指向天空。金芒与菩提子的白光交织,化作一道光柱,穿透雨幕。雨停了,老槐树的枝桠上,不知何时开出了满树的白梅——正是莫渊师伯最爱的品种。

“阿月,走。”龙志炼牵起小丫头的手,“我们去‘悲’门,见师伯最后一面。”

巷子尽头的石门缓缓开启,门内涌出的不再是甜腻的花香,而是清冷的梅香。龙志炼望着门内的阴影,只觉心跳如擂鼓。他知道,门后等待他的,或许是莫渊师伯的残魂,或许是“种子”最后的疯狂,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逃避。

“师伯,”他轻声道,“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