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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龙志炼 > 第220章 寒渊残碑 真相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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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渊观的青瓦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断墙下的老梅树却开得正好——正是龙志炼十岁那年,莫渊亲手栽下的那株。他站在山门前,靴底碾过满地碎琼,看梅枝上的雪簌簌落进石盆,盆里竟浮着半枚褪色的平安符,边角与他怀里的那枚严丝合缝。

“龙大哥,你看!”梅儿踮脚去够梅枝,发间的银铃叮当作响,“这树和我娘雕的那支梅花簪,纹路好像。”

龙志炼抬头,见梅枝虬结处果然有道浅痕,与梅儿腕间那支断了簪头的银簪如出一辙。他伸手接住飘落的雪,指腹触到雪水的凉,却想起莫渊临终前温热的掌心——原来有些温度,隔着生死也能渗进骨缝里。

“进去吧。”阿月轻声道,通幽眼泛起青芒,“我闻见……血锈味。”

寒渊观的正殿门半掩着,门环上挂着串铜铃,风过时响得凄切。龙志炼推开门,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供桌上的香炉倒着,香灰撒了满地,竟在砖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逃”字。

“莫师伯当年……”他喉头发紧,话未说完便顿住。供桌后的墙壁裂开条缝,露出半截焦黑的木牌,隐约能辨出“寒渊”二字——那是观名。

梅儿突然拽他衣袖:“龙大哥,地砖下面有东西。”

龙志炼蹲下身,指尖触到地砖的缝隙。他运起“心斋”内功,耳力陡然清明,听见地下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用剑鞘敲击青砖。他抄起供桌腿,用力一撬,地砖应声而开,露出个铁盒,盒上刻着“寒渊秘辛”四字,锁孔里插着半截断香。

“这是我娘的锁。”梅儿认出那锁的样式,“当年她嫁去江南前,把寒渊观的账册都锁在这里。”

龙志炼摸出怀中的玄铁残片——正是玄阴子腰间那半块——往锁孔里一插,只听“咔嗒”一声,锁开了。铁盒里躺着本泛黄的册子,封皮写着“寒渊志”,还有块染血的绢帛,展开后是莫渊的字迹:“志炼,若见此信,说明我已入魔,‘种子’之事……”

“龙公子!”

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龙志炼抬头,见玄阴子立在门口,月白长衫落满雪,左眼蒙着的纱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空洞的眼窝——原来他当年被莫渊刺瞎的左眼,竟连眼珠都没了。

“你……”龙志炼按住剑柄。

玄阴子却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我来带你见样东西。”他走进殿内,指尖划过供桌上的香灰,“你以为莫渊是替我挡剑而死?错了,他是被‘种子’反噬的。那东西钻进他经脉里,像条毒蛇,啃他的五脏六腑,啃他的魂魄。”

梅儿后退半步,脸色发白:“你胡说!我娘说……”

“你娘不知道!”玄阴子猛地抓住龙志炼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当年我们三人结庐终南山,莫渊说要炼‘种子’救天下人,可那‘种子’根本不是什么仙草,是魔种!它吸人精血,噬人心智,我替他试药,被它啃得只剩半条命,是他用‘心斋’功法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他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后来他变了,变得怕我,怕我入魔,怕我抢他的‘种子’。那夜他举剑刺我时,我看见‘种子’在他眼里发光,红得像血!”

龙志炼只觉脑中轰然作响。他想起莫渊临终前的话,“替我看……看这人间的梅花”,想起寒渊观后山那座孤坟——原来莫渊不是病逝,是被“种子”折磨而死?想起玄阴子腰间的玄铁残片,与梅儿腕间的银簪,想起那半块木梳,原来三人当年的羁绊,竟藏着这么多秘密。

“龙公子,你看。”阿月突然开口,她的通幽眼泛起幽蓝光芒,照向供桌后的墙壁。龙志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墙上浮现出一行血字:“种子出,寒渊灭;并蒂莲,断因果。”

“并蒂莲?”梅儿轻声道,“是我娘的梅花簪,和玄阴叔叔的玄铁残片。”

龙志炼摸出怀中的守暖剑,剑柄上的“并蒂莲”暗纹微微发烫——那是莫渊亲手刻的,说“并蒂莲开,生死与共”。他忽然明白,莫渊当年刻这八个字,不是为了师徒情,而是为了压制“种子”的魔性。

“跟我来。”玄阴子转身往偏殿走,“莫渊把‘种子’的解法藏在……”

话音未落,偏殿里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龙志炼冲进去,只见供奉的财神像被推倒在地,碎瓷片里躺着个青铜匣,匣上刻着“寒渊九式”,正是莫渊生前所用的剑谱。匣盖半开,里面露出半卷残页,上面写着:“种子入体者,需以至亲之血为引,配合‘心斋’第三重‘忘我’,方能逼出。”

“至亲之血?”梅儿声音发颤,“是指……”

“是我。”玄阴子突然道,“莫渊说要取我的血,可他没等到那一天。”他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臂弯里狰狞的疤痕,“这是‘种子’留下的,当年我替他试药时,它钻进我肉里,我就再也没能甩掉。”

龙志炼望着莫渊的剑谱,又想起师伯临终前的模样——他枯瘦的手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腕,是不是也想取自己的血?可他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是师父病糊涂了。

“龙公子,你不能信他。”梅儿突然抓住他的手,“我娘说过,玄阴叔叔当年为了救莫渊,被‘种子’咬了一口,后来就变得疯疯癫癫的。莫渊是怕他入魔,才……”

“怕我入魔?”玄阴子突然狂笑起来,“你娘懂什么?她只会煮梅花酒!莫渊是怕我抢他的‘种子’,怕我成为天下人敬仰的救世主!”他的声音越来越尖,“可你们知道吗?那‘种子’根本不是魔种,是仙种!它能让人长生不老,能让武功一日千里!莫渊骗我说它是魔种,骗我替他试药,骗我被他刺瞎眼睛!”

龙志炼后退两步,撞在财神像上。他望着玄阴子癫狂的模样,又想起莫渊临终前的温柔——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龙大哥,别信他。”梅儿轻声道,“我腕间的银簪,是我娘用莫渊叔叔给的玄铁打的。当年莫渊叔叔说,这玄铁是从‘种子’里取出来的,能镇住它的魔性。”她举起银簪,簪头竟泛起淡淡金光,“你看,它在发光!”

龙志炼凑近一看,银簪上的金光与守暖剑的“并蒂莲”暗纹遥相呼应,像两簇小火苗在跳动。他忽然想起莫渊的话:“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或许玄阴子说的不全是假的,莫渊也未必全对,可他们都是被“种子”困住的人。

“够了!”龙志炼喝道,“不管‘种子’是魔是仙,莫师伯对我怎样,玄阴子前辈怎样,我都不会让任何人再因为它受伤。”

他举起守暖剑,剑尖指向青铜匣:“梅姑娘,你把银簪给我。”

梅儿犹豫片刻,摘下银簪递过去。龙志炼将银簪插入剑柄的“并蒂莲”暗纹中,只听“咔”的一声,两者竟合为一体。剑身上的金芒与银芒交织,化作一道流光,在墙上照出幅地图——正是寒渊观后山的密道。

“这是……”玄阴子盯着地图,“莫渊当年藏‘种子’的地方。”

龙志炼收起剑,对阿月道:“阿月,你带梅姑娘先去偏殿,找个干净地方歇着。”

“龙哥哥,我跟你一起去。”阿月拽了拽他袖子。

龙志炼摇头:“偏殿里有莫师伯留下的线索,你通幽眼比我灵,帮我看着点。”

阿月这才点头,拉着梅儿往偏殿走。龙志炼转向玄阴子:“前辈,带路吧。”

玄阴子盯着他的剑,突然道:“你可知莫渊为何教你‘心斋’?”

龙志炼一怔。

“因为‘心斋’第三重‘忘我’,能让人暂时放下执念,看清真相。”玄阴子苦笑道,“他怕你像我一样,被‘种子’迷了心智。”

两人穿过大殿,往后山走去。雪不知何时又下起来,落在梅枝上,落在青石板上,落在龙志炼的斗笠上。他望着玄阴子的背影,忽然想起莫渊的话:“玄阴子偷‘种子’是为救我。”或许有些真相,要等走到最后才能明白。

后山的密道入口藏在老梅树下,龙志炼用守暖剑挑开覆盖的积雪,露出个石洞。洞里霉味刺鼻,墙壁上有烛台,残留的蜡油凝固成块。玄阴子点燃火折子,火光映得洞壁发红,照见洞顶刻着的字:“种子在此,生死与共。”

洞中央有个石棺,棺盖半开,里面躺着个青铜盒,盒上缠着粗铁链,铁链尽头拴着块玄铁残片——正是玄阴子腰间的那半块。

“这是……”龙志炼凑近。

玄阴子突然扑过去,抓住铁链:“这是‘种子’!莫渊把它封在这里,用我的玄铁镇着!”

龙志炼按住他的手:“前辈,冷静点。”

“冷静?”玄阴子疯了一般挣扎,“我要毁了它!我要让莫渊看看,他信错了人!”

“够了!”龙志炼喝道,守暖剑出鞘,剑尖抵住玄阴子的咽喉,“莫师伯若泉下有知,不会愿意见到你这样。”

玄阴子动作一滞,突然笑了:“你以为莫渊是好人?他当年为了炼‘种子’,把我关在寒渊观地牢三个月,每天用‘心斋’功法折磨我,说我入了魔!”他的声音哽咽,“可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帮他,想和他一起救天下人!”

龙志炼望着他眼里的痛苦,突然想起莫渊临终前的话:“替我看……看这人间的梅花。”或许莫渊不是故意隐瞒,只是他也陷在“种子”的旋涡里,分不清对错。

“前辈,我们先把‘种子’拿出来。”龙志炼放缓语气,“看看它到底是什么。”

玄阴子沉默片刻,松开手。龙志炼用守暖剑挑断铁链,青铜盒“咔”的一声打开,里面躺着颗暗红色的珠子,珠子表面流转着黑气,像有无数虫子在爬动。

“这就是‘种子’?”梅儿从偏殿跑出来,惊道,“我娘说过,它会吸人精血!”

龙志炼刚要伸手,玄阴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不能碰!它会钻进你身体里!”

“我知道。”龙志炼盯着珠子,“但莫师伯用‘心斋’封了它三百年,我或许能……”

“你疯了?”玄阴子吼道。

“龙大哥!”梅儿也急了。

龙志炼却笑了:“莫师伯教我‘心斋’时说,修行者最怕的不是邪祟,是‘忧’——忧己之不足,忧世之不公,忧心之所向,终成心魔。”他望着珠子里的黑气,“可若是连面对心魔的勇气都没有,又谈什么修行?”

他握住守暖剑,运转“心斋”内功,将剑尖轻轻抵在珠子上。黑气立刻缠上剑身,像条毒蛇般往他体内钻。龙志炼咬着牙,将“心斋”第三重“忘我”运转到极致,眼前渐渐模糊,只觉有个声音在耳边说:“志炼,放下吧……”

“不。”龙志炼低声道,“我不能放下。”

他猛地一挑,珠子从青铜盒里飞出,落在雪地里。黑气瞬间扩散,缠上他的衣角。玄阴子大惊,扑过去要拉他,却被黑气逼退。梅儿吓得尖叫,阿月从偏殿冲出来,通幽眼泛起青芒,照向珠子。

“龙哥哥!”阿月喊道,“珠子里有莫爷爷的魂魄!”

龙志炼浑身一震。他看见珠子里的黑气中,浮起个模糊的身影,正是莫渊。老人的脸上带着笑,眼角的皱纹里全是温柔:“志炼,做得好。”

“师伯!”龙志炼扑过去,黑气却缠上他的手腕,疼得他倒抽冷气。

“傻孩子。”莫渊的声音越来越轻,“‘种子’本是仙种,是我当年走火入魔,才让它变了性子。我用‘心斋’封了它三百年,是想等你……等你有足够的本事,替我完成心愿。”

“心愿?”龙志炼不解。

“去江南,找梅家的后人。”莫渊的身影渐渐消散,“告诉她们,当年的梅花酒,我没喝够。”

珠子“啪”的一声裂开,黑气散尽,露出颗莹白的珠子,正是当年梅姑娘雕的并蒂莲。龙志炼捡起珠子,入手温热,像莫渊当年的手掌。

玄阴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突然哭了:“他……他一直都知道?”

龙志炼望着雪地里的珠子,又想起莫渊临终前的话:“替我看……看这人间的梅花。”原来莫渊早就算到今日,原来他藏了这么多话,原来他等的,不过是让龙志炼替他走完未竟的路。

“前辈。”龙志炼转向玄阴子,“莫师伯说,当年的梅花酒没喝够。你去江南,找梅家后人,替他补上这杯酒吧。”

玄阴子抹了把眼泪,点头:“好,我去。”

阿月牵起梅儿的手:“龙哥哥,我们去寒渊观后院,把莫爷爷的坟修整修整。”

“嗯。”龙志炼望着她们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并蒂莲珠子,轻声道,“我带你们去。”

雪不知何时停了,寒渊观的老梅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龙志炼摸了摸怀中的珠子,又摸了摸腰间的守暖剑,只觉心里那道“悲”门的枷锁,不知何时已经松了。

或许有些真相,本就是要用来面对的;或许有些人,本就是要用来告别的。就像这寒渊观的梅花,落了又开,开了又落,总有人会记得,曾在某个雪天,有个穿月白道袍的老头,蹲在梅树下,给小徒弟刻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