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还没散尽，战场边缘的空气里，焦土味和血气味混在一起，刺鼻得很。云逸藏在古树枝桠间，身子轻飘飘的，跟那被风刮着的落叶似的，可眼神却稳得很。他左手攥着片冰镜，借着月光，把远处敌军营地的动静瞧得一清二楚。
“两刻钟……三道岗哨。”他小声嘟囔着，手指在树枝上轻轻划了个印子，“巡逻的空档正好是他们换岗的时候，有三息没人看着。”
就这三息，是个突破口。
他闭上眼，刚才看到的画面在脑子里转起来：敌军主将腰上那块玉佩，在火光里透着幽蓝色的光，样子和纹路跟母亲临死前紧紧抓着的那件东西特别像。
他心里“咯噔”一下，但没多想，这会儿可不是想这些事儿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墨玄特制的隐息丹，一仰脖就吞下去了。灵力一下子就收回去了，连呼吸都轻得快听不见了。
眨眼间，他像片无声无息的落叶，飘到了另一处高地上。
密林深处，墨玄靠在一棵老树下打盹儿，酒葫芦斜挂在肩膀上，嘴角还挂着点儿笑。云逸刚落地，他眼睛都没睁，就慢悠悠地说：
“你来了。”
“你咋知道？”云逸走到他身边，语气平平的。
“你走路跟猫似的，但今儿比平常脚步重了三分——说明心里有事。”墨玄睁开眼，抬手扔过来一枚短笛，“要叫人了？”
云逸接住短笛，点点头：“时间不多了，我找到突破口了。”
墨玄一下子站起来，红衣服呼呼地响，眼神跟刀子似的：“说吧，这次咋把他们弄死。”
夜色越来越深，山风把落叶卷到空中打转。云逸带着墨玄、苏璃还有几个心腹弟子摸到山谷北侧，开始布置陷阱。这地方地势陡，没法大规模挖坑，不过他们有办法。
“把爆裂草药塞到岩缝里。”墨玄蹲在地上，手里的匕首在石壁上飞快地划开小缝，“一触发，能把整座山壁弄塌。”
“引雷符纸都布好了。”云逸抬头看了看悬崖上面，那儿有个天然的凹槽，最适合把敌人引进去，“他们一进来，就能引爆。”
苏璃在一边悄悄检查幻影蝶的情况，这些蝴蝶是传递信号的关键。“我把路线都标记好了，它们会把剑痕拓片送到先锋部队手里。”
“小心点儿。”云逸嘱咐她，“敌方有音波干扰阵，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苏璃嘴角一扬，眼里闪过一丝机灵劲儿：“放心，我可是合欢宗出来的，这点小把戏难不住我。”
与此同时，灵悦坐在密林深处的一块石头上，手在那把闪着寒光的长剑上轻轻摸着。她脸色有点白，心口隐隐作痛，那是前几天打仗留下的伤。
云逸走过去，递给她一枚丹药：“凝心丹，今晚可能得靠你高空斩击。”
灵悦接过丹药，没急着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儿不？”
云逸愣了一下：“啥？”
“那时候，你老爱在藏书阁角落练剑。”她声音轻轻的，好像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儿，“我每次路过，都偷偷看你一眼。”
云逸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后来，我送了你一支玉簪。”她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青玉铃铛，“你说，你会守我十年。”
“我说过，我会守你一辈子。”他声音低低的，可特别坚定。
灵悦把丹药吃了，脸上有了点血色。她站起来，拔出剑，和云逸配合着练了几招短距离合击。
剑气撞在一起的时候，一声清亮的剑鸣声在密林中响起来。
就在这时，她腰间的青玉铃铛，突然自己动起来，发出一声轻轻的嗡嗡声。
两人一下子停住了。
“……咋回事？”云逸皱起眉头。
灵悦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错觉。”
可她眼里，明显藏着一丝不安。
夜幕完全黑下来，星星铺满了天空，像个大棋盘。云逸站在一处高地上，看着整个战场。
“三更天，动手。”他小声说，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劲儿。
大家都点点头，各自散开，做最后的准备。
墨玄一边调整腰间匕首的位置，一边打趣道：“你确定今晚能赢？”
云逸没回答，望着远处的敌营，慢慢说：“机会就这一次，错过了，就得死。”
墨玄挑了挑眉毛：“听起来怪悲壮的。”
“不是悲壮。”云逸眼神稳稳的，“是必须赢。”
就在这时，一只幻影蝶从夜色里悄悄飞过来，落在苏璃的手腕上。她低头一看，脸色马上变了。
“咋了？”云逸问。
“有一只蝶……掉进溪里了。”她声音有点抖，“消息还没传出去。”
云逸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意味着，己方的消息可能被敌人发现了。
他赶紧看了看周围，心里很快做了决定：“改变计划，提前一刻钟动手。”
“你认真的？”墨玄挑了挑眉毛。
“不提前，咱们就得等着挨打了。”云逸转过身，目光像剑一样，“现在，轮到咱们当猎人了。”
夜风吹过来，吹得他的青衫飘起来，左耳上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
他往前走去，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里，像一把马上要出鞘的剑，等着给敌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