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盯着那块烧焦的布片，手指缓缓收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息，不是山火应有的味道——是人为留下的痕迹。
他猛然抬头，声音轻却急促：“退！后退三十丈！”
灵悦立刻后撤，剑未出鞘，人已闪至云逸身侧半步之距。墨玄不发一问，迅速将酒葫芦塞回腰间，九把小刀瞬间滑入掌心。
地面开始震颤。
三道火光自地底冲出，刚爆裂开来便被一道金线拦下。云逸立于原地未动，两指前伸，空中骤然浮现三条发光细线，压住了地底涌动的力量。地底的动静顿了一瞬。
“火雷晶矿要炸了。”墨玄咬牙，“他们是想掀翻整座山。”
云逸不语，脚尖一点，跃上高处石台。他抬手对准前方旋转的能量阵。那本是伤人的机关，此刻却被他牵引而起，强行导入手臂之中。
灵悦眸色转蓝，目光锁定敌人藏匿之处。墨玄甩手掷出一把小刀，钉入地面，刀柄兀自晃动不止。
云逸吐出一口浊气，指尖猛然迸发一道剑气。
轰然巨响中，剑气直落而下，正中敌阵核心。五名施法者当场被震飞，手中符箓尽碎。埋于地下的火雷晶矿闷响数声，仅裂开几道缝隙，并未引爆。
烟尘未散，联盟之人已重新列阵。
敌方陷入混乱。一名披甲将领高声下令，身后百余人迅速围成圆阵，中央竖起一块黑石，其上悬挂数十名昏迷之人。
“他们要以人祭阵。”灵悦声音微冷。
她未等指令便已冲出。剑光一闪，斩断三条锁链，旋即一脚踢开靠近黑石之人。腕间铃铛轻响一声。
墨玄紧随而至，将酒葫芦砸向地面。液体喷溅而出，化作浓雾笼罩黑石四周。双手一扬，九把小刀在空中疾旋，结成屏障，阻隔邪气汇聚。
黑石剧烈震动，裂缝蔓延。一股恶臭试图冲出，却被一个“镇”字符印硬生生压回。
云逸从空中落下，一手掐诀压制血阵源头，另一手在虚空中划完最后一笔。天地气息为之一凝，黑石崩裂一角，所有锁链应声断裂。
被救之人落地时仍在颤抖。有人跪地干呕，有人抱头痛哭。联盟弟子迅速上前接应。
敌将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云逸立于高处，并未追击。他抬起手，运转《圣体灭天诀》第三重。金色符文自体内浮出，层层缠绕周身，如披战甲。
风卷衣袂，左耳那粒红痣隐隐生光。
“放他们走。”
众人一怔，随即让出通道。
残兵拖着伤员仓皇撤离，终消失于远方。
灵悦走到他身旁，收剑入鞘。她瞥了眼地上裂痕，又看向他的手腕——那里多了一道新伤，正缓缓渗血。
“还能撑住？”
云逸点头：“无妨。”
墨玄倚石坐下，掌心捏着些许黑色粉末。他嗅了嗅，眉头紧锁。
“这不是赤蝎堂用的东西。”
“什么意思？”灵悦问。
“外形相似，但成分不同。”墨玄凝视掌心，“有人换了配方，刻意留下旧日痕迹，让我们误以为赤蝎堂再现。”
云逸沉思片刻：“所以线索是假的，真正的敌人另有图谋。”
“而且就在附近。”墨玄望向远方，“能调动大量火雷晶矿，又能篡改毒方的人，绝非寻常角色。”
灵悦握紧剑柄：“接下来如何行动？”
云逸未答。他低头注视那块焦黑布片，边缘已被焚毁，但织法特殊，仍可见细密纹路。
忽然，他心头一动。
“这布……与北境三大门派的制式不符。”
墨玄接过细看，脸色微变：“也不属于青崖门。”
三人对视一眼。
云逸将布收入袖中：“传令全军，提高戒备。今夜不得点火，所有传讯符一律更换为无声类型。”
灵悦点头：“我去北坡巡查。”
“我走东南林子。”墨玄起身拍去尘灰，“查查看是否有埋伏。”
云逸留在高处，远眺群山。天色渐暗，寒风愈烈。
一支巡逻队自东归来，带队弟子快步上前，递上一块染血铜牌。
“在沟底发现的，插在一具尸体胸口。”
云逸接过。铜牌上刻着半个图案，似某种标记的一般，边缘沾着红泥。
他认了出来。
这是南岭十三寨之物。
可它不该出现在此地。
十三寨素来与世无争，令牌从不外流。这块牌子被人动过手脚，背面刻着一个歪斜的“逆”字，像是临死前用指甲艰难划出。
云逸指尖抚过那个字。
有人冒充十三寨，将他们的信物带入北境。
目的何在？
是为了挑起纷争？还是为了掩盖真正意图？
他抬头望天。乌云厚重，不见星月。
远处传来一声鹰鸣。
是联盟的二级警报。
云逸立即吹哨——三短一长，全军戒备。
灵悦率人从北坡返回，墨玄亦自林中赶到。两人带回消息。
“北面发现新足迹，”灵悦道，“至少二十人，朝断魂谷而去。”
“林中有焚烧痕迹，”墨玄补充，“并非火雷晶，而是普通引火粉，用来掩盖气味。”
云逸凝视地图，忽而开口：“他们不是来攻的。”
“什么？”灵悦皱眉。
“他们是想逼我们分兵。”云逸指向西南，“真正的目标，是主峰大营。”
话音未落，西边烽火台骤然亮起红光。
连闪三次。
最高级别遇袭警报。
云逸抓起长剑转身就走。灵悦与墨玄紧随其后。
奔行不足百步，地面再度震颤。
这次并非爆炸。
而是脚步声。
沉重、密集，自四面八方逼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