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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民间鬼故事合集一千多篇 > 第73章 旧楼里的叩门声,每夜零点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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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旧楼里的叩门声,每夜零点的祭品

拆迁区的雾是活的。

不是城市里那种轻飘飘、被晨光一晒就散的雾,是沉的、稠的,像泡了三天三夜的墨汁,从拆到一半的断墙根里渗出来,从钢筋水泥的裂缝里钻出来,慢悠悠地裹住整排趴在地上的旧楼。李婆住的3号楼是这片废墟里最后一根没断的骨头,左边邻楼的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砖,像被扒开的肋骨;右边的楼早被掀了顶,碎玻璃在雾里闪着冷光,像撒了一地的碎牙。只有3号楼的一楼,还亮着盏15瓦的白炽灯,昏黄的光穿过雾,在地上砸出个模糊的圆,像只不肯闭眼的瞎眼。

楼里早空了。半年前最后一批租客搬走时,楼道里还飘着泡面味和打包带的塑料味,现在只剩风裹着尘土在空房间里打旋,“呜呜”的,像谁把哭喊声憋在了墙缝里。李婆不搬,拆迁办的小周来了三回,每次都拎着两箱牛奶,蹲在门口劝:“李婆,安置房都装修好了,朝南的大窗户,冬天晒得暖烘烘的。”李婆就把那根枣木拐杖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震得楼道里的灰簌簌往下掉:“我死也死在这儿。”小周挠挠头,看见她屋里窗台上那盆枯了三年的仙人掌,刺都黄了,还硬邦邦地立着,像个不肯投降的老顽固。

没人知道李婆守着这破楼图什么。捡破烂的老王说,三十年前楼里丢过个孩子,是李婆的独子,六岁,捉迷藏时钻进了地下室的通风口,再也没出来;收废品的刘婶说,李婆床底下埋着金条,是她老伴儿生前藏的;还有人说,夜里路过3号楼,能看见二楼的窗户亮着灯,可二楼早在十年前就漏雨塌了半间。李婆从不辩解,每天天不亮就揣着个洗得发白的布袋出门,在废墟里刨。塑料瓶、废纸箱、烂布头,偶尔能捡到半块发霉的面包,她会吹吹上面的灰,慢慢嚼。雾浓的时候,她的身影会被吞进灰里,只剩那根枣木拐杖敲在地上的“笃笃”声,在废墟里飘来飘去。

那天傍晚的雾比往常更沉,压得人胸口发闷。李婆在隔壁拆到一半的4号楼楼道里刨,指尖突然触到团软乎乎的东西。不是碎砖的硬,不是破纸的脆,是软的,带着点潮乎乎的温度。她蹲下身,拨开压在上面的碎瓦和乱草——是个布偶。

巴掌大的身子,缝得歪歪扭扭的红裙子,布料是那种最廉价的的确良,洗得发脆,边缘都起了毛。脸上用墨汁点了两只圆眼睛,没画瞳孔,就那么白花花的一片,盯着人看;嘴角缝着道黑线,歪歪扭扭地从左眼角扯到右嘴角,像有人用粗针硬拽出来的笑。最吓人的是布偶的裙摆,沾着块暗褐色的渍迹,硬邦邦的,像块晒干的血痂。李婆伸出手指碰了碰,那渍迹竟有点黏,蹭在指尖上,带着股发腥的铁锈味,不是泥土的腥,是活物的腥。

“谁家孩子丢的……”李婆嘀咕着,指尖顺着布偶的裙子往上摸,摸到肚子时,突然顿住了,布偶的肚子里塞了东西,硬邦邦的,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摸到一个小小的、尖尖的棱角,像块碎玻璃,又像颗牙齿。她本想扔了,这玩意儿透着股邪气,可转念一想,这布偶的针脚虽然粗,却缝得紧实,红裙子虽然旧,却没破洞。她屋里除了那盆枯仙人掌,连个活物都没有,留着当个念想也好。

犹豫了片刻,李婆把布偶塞进了布袋,揣在怀里。布袋是凉的,布偶却带着点潮乎乎的暖,贴在胸口,像揣了只刚孵出的小鸡。往回走的时候,雾更浓了,拐杖敲在地上的声音被吞得只剩一半。她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回头看,只有空荡荡的雾,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走到3号楼单元门口时,她瞥见墙角缩着个黑影,以为是老王,喊了一声:“老王?捡着啥好东西了?”没人应。走近了才发现,是堆被风吹拢的烂布。

回到家,李婆先把门窗都关紧。门是那种老式的木门,锁早就坏了,她用根粗铁链拴着;窗户糊着层塑料布,风一吹就“哗啦啦”响。她把布偶掏出来,放在水龙头下冲。自来水是从隔壁工地接的临时水管,水又黄又浑,带着股漂白粉的味。那褐色的渍迹被水一泡,竟没化,反而越冲越黑,顺着水流在盆里晕开,像一缕缕散开的血丝。李婆皱着眉,拿块肥皂搓,搓了半天,肥皂沫都变成了灰黑色,那渍迹才算淡了点,可红裙子上还是留了块浅褐色的印子,像块洗不掉的疤,趴在裙摆上。

她把布偶晾在阳台的铁丝上,铁丝是十年前拉的,锈得发黑,布偶挂在上面,被风吹得轻轻晃。李婆转身去煮面条,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时,她突然觉得后背发毛,像有人在盯着她。抬头往阳台看,布偶还在晃,红裙子飘起来,露出里面塞得鼓鼓的肚子;那两只墨点的眼睛,竟像是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厨房的门。

“老糊涂了。”李婆骂了自己一句,伸手关了火。面条煮得有点烂,她拌了点酱油,慢慢吃。吃到一半,阳台的塑料布突然“啪”地响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她放下筷子走过去,看见铁丝上的布偶不见了。

心猛地一跳。她蹲下身找,沙发底下、床底下、五斗柜旁边,都没有。最后在阳台的角落里找到了,布偶掉在地上,红裙子沾了灰,嘴角的黑线好像更歪了,那笑看起来更吓人了。李婆捡起布偶,刚想挂回铁丝上,指尖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她“嘶”了一声。低头看,布偶裙子的缝线上,挑着一根细细的针,针尖上沾着点红,不是布的红,是血的红,是她的血。

“邪门玩意儿。”李婆把布偶扔在阳台的水泥地上,转身回了屋。可躺下后,总觉得阳台有动静,像有人在轻轻拽布偶的裙子。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梦里全是那只布偶,睁着白花花的眼睛,在她耳边敲着什么,“笃、笃、笃”,像拐杖敲在地上的声。

夜里十一点五十,李婆突然醒了。不是被梦吓醒的,是被静醒的。楼外的风停了,雾好像也沉了下去,整栋楼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的,撞得胸口发疼。她摸出枕边的旧手表,表盘是裂的,指针在微弱的光线下慢慢挪,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秒,五十八秒,五十九秒……

“笃、笃、笃……”

三声轻叩,从门上传来。

李婆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这时候,谁会来?拆迁办的小周从不会这么晚来;捡破烂的老王早睡了;隔壁工地的工人,更是不会往这破楼里钻。她竖起耳朵听,门外没了声响。难道是风刮的?门是老木门,缝大,风大的时候会“吱呀”响,可从不会有“笃笃”的叩门声。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披了件旧棉袄,摸到门边。门链没卸,她把眼睛凑到门缝上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坏了,黑黢黢的一片,只能看见对面墙壁上斑驳的墙皮,像块发霉的面包。“谁啊?”她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撞出回音,弹回来,竟有点像孩子的哭声。

没人回应。

就在她准备转身回床时,“笃、笃、笃”,叩门声又响了。还是三声,不轻不重,不快不慢,像有人用食指的关节,轻轻敲在门板的正中央。

李婆的手攥紧了门把,指节发白。她再往门缝里看,楼道里依旧空无一人。雾好像渗进了楼道,带着股潮乎乎的冷,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在她的脸上。“别装神弄鬼的!”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句,抓起门边的枣木拐杖,猛地拉开了门。

风“呼”地灌进来,带着股尘土味,还有点别的味,像腐叶的腥,又像布偶身上的铁锈味。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她的影子被屋里的灯光拉得老长,贴在墙上。她探头往外走了两步,左右看了看,一楼的空房间门都敞着,黑黢黢的,像一个个张着的嘴。二楼的楼梯口堆着些破烂,是前几年租客留下的旧家具,蒙着厚厚的灰。

“谁啊?出来!”李婆又喊了一声,拐杖敲在地上的“笃笃”声,在楼道里飘来飘去,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真是老糊涂了,听错了。”她嘟囔着,转身关上门,重新拴上铁链。铁链“哗啦”响,在静夜里格外刺耳。回到床上,她却再也睡不着了。那三声叩门声像三颗钉子,钉在了她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响。她摸出枕边的手表,指针刚过零点十分。窗外的雾好像更浓了,把那盏15瓦的灯都裹得模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要睡着,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闷响,像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她竖起耳朵听,又没声了。“定是猫打翻了垃圾桶。”她这么想着,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李婆是被楼下的吵嚷声惊醒的。不是平时捡破烂的人说话的声,是很多人的声,乱哄哄的,带着点慌。她揉着眼睛走到窗边,撩开塑料布的一角往下看,单元门口围了一圈人,穿制服的警察蹲在地上,用一块白布盖着什么东西。白布的一角被风吹起来,露出一只穿黑布鞋的脚,鞋帮上补着块蓝布,是张叔的鞋。

张叔是这片拆迁区的保安,六十多岁,头发全白了,每天夜里都会拎着个手电筒在废墟里巡逻。他和李婆还算熟,偶尔会给她带个热馒头。李婆的心“咯噔”一下,拄着拐杖慢慢走下楼。

刚走到单元门口,就被一个年轻警察拦住了:“老人家,别过来,警戒线外等。”

“咋了?那是张叔不?”李婆抻着脖子看,声音有点发颤。

旁边一个穿保安服的小伙子,脸白得像纸,哆哆嗦嗦地说:“是……是张叔。今早五点多我来换班,就看见他躺在这儿,脸朝下……”他说着,牙齿开始打颤,“我喊他,他不动,我碰了碰他的手,冰……冰得像块铁。”

李婆踮着脚,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过去。警察掀开了白布的一角,露出张叔的脸。张叔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珠都快凸出来了,盯着天上的雾;嘴角淌着血,下巴上沾着些黑乎乎的东西,像是泥土,又像是别的什么;最吓人的是他的嘴,张得老大,像是在喊什么,可嘴里空荡荡的,舌头没了。

不是天生没有,是被剪断的。嘴角的伤口参差不齐,肉翻着,沾着黑红色的血痂,像被什么钝刀子硬生生割掉的。人群里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舌头……他的舌头没了!”

警察站起身,眉头皱得紧紧的,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老人家,您昨晚住在这楼里?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比如吵架声、脚步声?”

李婆的心猛地跳起来,昨晚零点的叩门声,还有那声闷响。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发紧,说不出话。如果她说了叩门声,警察会不会以为她疯了?会不会把她带走?她摇了摇头:“没……没听见。我睡得早,九十点就睡了。”

警察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转身去和旁边的人说话。李婆靠在墙上,腿肚子直打颤。她想起张叔昨晚巡逻时,会不会路过3号楼?会不会听见了叩门声?会不会……看见了什么?

就在这时,她瞥见对门的门虚掩着。对门住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叫小吴,做快递的,是楼里除了她之外最后一个租客。小吴每天早出晚归,偶尔会给她带个快递盒子,他知道她捡破烂。李婆犹豫了一下,喊了一声:“小吴?在家吗?”

没人回应。

风从虚掩的门缝里灌进去,带着股腥气,飘了出来。不是张叔身上的血味,是更浓的腥,像菜市场杀鸡的摊子里飘出来的味。李婆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伸出手,轻轻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像个老人在叹气。

客厅里没人,只有一张掉漆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地上堆着几个没拆的快递盒子。玄关的地上却躺着个黑影,蜷着身子,像只缩起来的虾。李婆走过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雾光一看是小吴。

他穿着那件常穿的蓝色快递服,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只手伸向前方,指尖快碰到门了,像是要爬出去;另一只手攥着个快递单,纸都被攥皱了。李婆蹲下身,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冰凉,比张叔的手还冰,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小吴?小吴?”她喊了两声,声音发颤。没人应。她壮着胆子,用拐杖的头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他还是没动。李婆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慢慢把他翻了过来。

这一翻,她差点叫出声来。

小吴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珠上蒙着层白膜,却还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脸上全是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上积成了个小血洼;嘴角却带着笑,不是平时那种客气的笑,是咧开嘴的笑,牙齿上都沾着血。最吓人的是他的手,两只手的手指都没了。手腕处血肉模糊,肉翻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骨头,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剁掉的。地上淌着一滩黑红色的血,已经凝固了,沾着些碎肉,像摊烂掉的番茄酱。

李婆“啊”地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拐杖都扔在了地上。她冲到单元门口,指着对门的方向,哆哆嗦嗦地对警察喊:“死……死人了!对门也死人了!小吴……小吴死了!”

警察们一下子围了过来,两个年轻警察拔腿冲进对门,没过多久,就有人出来打电话,脸色凝重得像块铁。李婆靠在墙上,浑身发抖,冷汗把棉袄都浸湿了。张叔没了舌头,小吴没了手指,这不是意外,这是有人故意的。可谁会杀他们?他们都是老实人,没得罪过谁。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那只布偶。昨天捡回来的布偶,带着血渍的布偶,肚子里塞着东西的布偶。

李婆转身往楼上跑,跑得太急,差点在楼梯上摔一跤。回到家,她直奔阳台,铁丝上空荡荡的,布偶不见了。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四处找。沙发底下、床底下、五斗柜里,都没有。最后,她在厨房的灶台边找到了那只布偶。

布偶躺在灶台的角落里,红裙子上沾着些新的渍迹,还是褐色的,比昨天的更鲜,像刚干的血。她伸手去摸布偶的肚子,那硬邦邦的东西还在,隔着布料,能摸到那个小小的、尖尖的棱角,好像比昨天更硬了。布偶的眼睛还是墨点的,嘴角的黑线却好像更红了,像是沾了血。

“是你……是你搞的鬼?”李婆抓起布偶,声音发颤。布偶的身子软软的,却带着股寒意,像块冰。她把布偶举起来,对着光看,红裙子上的渍迹,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红光,真的是血。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把布偶往地上一摔,布偶滚了一圈,停在墙角,嘴角的黑线对着她,像在笑。

那天下午,警察来家里问了她好几次话。来了三个警察,一个老的,两个年轻的。老警察姓王,说话带着点沙哑的烟嗓,手指关节上全是老茧,捏着个磨得发亮的黑皮本,坐在李婆那把三条腿的木凳上,身体微微前倾:“老人家,您再好好想想,昨天捡布偶的时候,周围有没有别人?布偶旁边有没有别的东西?”

两个年轻警察站在旁边,一个拿着相机对着屋里的墙角、窗台拍,闪光灯“咔嚓”响,把墙上的霉斑照得清清楚楚;另一个手里攥着笔,眼神紧紧盯着李婆,像怕她漏说一个字。

李婆坐在床边,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手帕,指尖还在抖。她把昨天捡布偶的事又说了一遍,4号楼拆到一半的楼道,碎砖堆里,布偶压在乱草下面,裙摆沾着硬邦邦的渍迹,肚子里有东西。她没敢说布偶自己掉过阳台,没敢说指尖被针扎破,更没敢说昨晚零点的叩门声。她怕说出来,警察会觉得她是疯老婆子,更怕那东西会找上警察。

“布偶现在在哪?”王警官的笔在本子上飞快地写,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静得发慌的屋里格外刺耳。

李婆指了指墙角,布偶还躺在那儿,红裙子沾着灰,嘴角的黑线歪歪扭扭。一个年轻警察走过去,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布偶捡起来,对着光看了看,又翻过来调过去地摸:“王队,这布偶里确实有东西,硬的。”

王警官站起身,凑过去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装证物袋里,带回局里化验。”

年轻警察从包里掏出个透明的证物袋,把布偶放进去,封了口。布偶躺在袋子里,墨点的眼睛对着李婆,像在盯她。李婆的后背又开始发毛,像有只冰冷的虫子顺着脊梁爬。

“老人家,您和张守业、吴磊,小吴的大名,平时关系怎么样?有没有过矛盾?”王警官又问,语气放缓了些。

李婆摇摇头:“没有,都是好人。张叔常给我带热馒头,小吴帮我留快递盒子……我一个老婆子,能和他们有啥矛盾?”

“那您昨晚真没听见任何动静?比如敲门声、脚步声?”王警官追问,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李婆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攥紧了手帕,帕子上的线头都被扯出来了:“没……真没。我年纪大了,耳朵背,睡得又沉。”

王警官盯着她看了几秒,没再追问,只是把黑皮本合上:“您要是想起什么,随时给我们打电话。这几天别出门了,锁好门窗,有任何情况立刻报警。”他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放在五斗柜上,上面印着他的电话。

三个警察走了,临走时把门锁检查了一遍,又叮嘱她千万别给陌生人开门。门“吱呀”一声关上,屋里又只剩李婆一个人。五斗柜上的名片泛着冷光,像块冰。她走到窗边,撩开塑料布看,警察的车还停在楼下,几个穿制服的人在单元门口走来走去,警戒线拉得老远,雾把他们的身影裹得模模糊糊。

对门的门开着,风从里面灌出来,带着股浓得化不开的腥气,飘进李婆的屋里。她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小吴的脸、张叔的嘴、还有布偶嘴角的笑,在她脑子里混在一起,像团搅不清的烂泥。

她走到五斗柜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藏着个铁盒子,锈迹斑斑的,是老伴儿生前用的烟盒。她把铁盒子拿出来,打开,里面躺着一只小小的鞋,红色的,绣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鞋帮上沾着块暗褐色的渍迹,和布偶裙摆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儿子的鞋。三十年前,她在地下室通风口深处找到的。那天儿子穿着这双红鞋,和邻居家的孩子捉迷藏,钻进通风口就没出来。她找了三天三夜,喊破了嗓子,最后在通风口最里面的黑暗里,摸到了这只鞋。鞋上沾着血,硬邦邦的,像现在布偶上的渍迹。她没告诉任何人,把鞋藏在铁盒子里,塞进五斗柜最底层,她怕别人知道儿子死了,怕别人把鞋拿走,怕连这点念想都留不住。

这些年,她守着这栋楼,就是守着这个铁盒子,守着这只鞋。她总觉得,儿子还在这楼里,说不定哪天就会从通风口钻出来,喊她一声“妈”。

可现在,布偶来了,张叔死了,小吴死了。那只鞋上的血渍,和布偶上的一模一样。难道……儿子和布偶有关?

李婆抱着铁盒子,坐在地上哭。眼泪砸在铁盒子上,“滴答滴答”响,像下雨。哭着哭着,她听见客厅里传来“哗啦”一声,是证物袋的声音?

她猛地抬起头,心脏差点跳出来。证物袋明明被警察拿走了,怎么会有声音?

她抱着铁盒子,慢慢站起身,往客厅走。客厅里空荡荡的,阳光透过塑料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五斗柜上的名片还在,墙角空荡荡的,布偶真的被拿走了。

“老糊涂了。”她嘟囔着,刚想转身回屋,眼角的余光瞥见阳台的铁丝上,挂着个东西。

是布偶。

红裙子在风里飘,证物袋不见了,布偶就那么挂在铁丝上,像她早上刚晾上去的样子。裙摆上的浅褐色印子还在,肚子里的硬东西还在,墨点的眼睛对着她,嘴角的笑歪歪扭扭。

李婆的腿一下子软了,抱着铁盒子坐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警察明明把布偶装走了,怎么会回到铁丝上?是警察忘拿了?还是……布偶自己回来的?

她不敢去碰布偶,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就那么坐在地上,直到天黑。雾又浓了,从窗户缝里钻进来,裹着股冷意。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只有阳台的布偶在雾里晃,像个飘着的影子。

傍晚的时候,楼下传来敲门声。李婆吓了一跳,以为是警察又回来了,可敲门声很轻,“笃笃笃”,像手指敲在门上。

“谁啊?”她颤着声问,没敢开门。

“李婆,是我,小周。”门外传来拆迁办小周的声音,带着点焦急,“您没事吧?我听说楼里出事了,来看看您。”

李婆松了口气,慢慢站起身,走到门边,隔着门链往外看,小周站在楼道里,手里拎着两袋水果,脸有点白。

“小周啊,我没事。”她把铁链松开一道缝,没全打开。

“您没事就好。”小周把水果递进来,“张叔和小吴的事……您别害怕,警察会查清楚的。我给您带了点苹果,您记得吃。”他往屋里看了一眼,瞥见阳台的布偶,愣了一下,“李婆,您还玩布偶啊?”

李婆的心跳猛地一紧,赶紧挡住他的视线:“不是,捡的,小孩丢的。”

小周没多想,只是又叮嘱了她几句锁好门窗,别出门,就走了。门关上,李婆把水果放在地上,没动。她走到阳台,盯着布偶看,小周刚才看见布偶了,他会不会有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赶紧甩了甩头:“别瞎想,别瞎想。”可心里的慌,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夜里十点,李婆把所有的门窗都锁死了。门链拴了三道,还搬了五斗柜挡在门后;窗户用木板钉死,钉了两层,连一丝缝都没留;阳台的门也锁上,用铁丝缠了好几圈。她把那只铁盒子抱在怀里,坐在床上,眼睛盯着墙上的旧挂钟。

挂钟是老伴儿留下的,表盘裂了道缝,钟摆“滴答滴答”地响,像在数着什么。李婆的心跳和钟摆的声音混在一起,“砰砰”“滴答”“砰砰”“滴答”,在静夜里撞来撞去。

十一点了。雾好像更浓了,从门缝里钻进来的冷意更重,屋里的温度一点点往下掉,像掉进了冰窖。李婆裹紧了棉袄,还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冷。

十一点半。她听见客厅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有人在搓布。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声音是从阳台的方向传来的,是布偶?

“别出声,别出声。”她在心里默念,抱着铁盒子的手更紧了,指甲都嵌进了盒子的锈迹里。

十一点五十分。钟摆的声音好像变快了,“滴答滴答滴答”,像在跑。李婆的眼睛死死盯着挂钟的指针,指针慢慢挪,每挪一下,她的心脏就缩一下。

十一点五十九分。

钟摆晃了一下,停了。

屋里突然静得可怕,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咚、咚、咚。”

叩门声响了。

不是昨晚的轻叩,是重叩,像有人用拳头砸门,“咚”的一声,震得门板都在抖,连挡在门后的五斗柜都跟着晃了晃。

李婆的头发一下子竖了起来,浑身的汗毛都炸了。她捂住嘴,不敢出声,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砸在铁盒子上。

“咚、咚、咚。”

又三声,更重了,像是要把门砸破。门板“吱呀”作响,木缝里渗进雾,带着股腥气,和小吴屋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缩在床角,抱着铁盒子,浑身发抖。叩门声响了一遍又一遍,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像有人在门外疯了似的砸。她听见门链“哗啦”作响,好像随时都会断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叩门声突然停了。

屋里又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李婆还没缓过劲,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一个声音,细细的、尖尖的,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又像根生锈的针,扎在耳朵里:“李婆……开门啊……”

李婆的心脏差点跳出来,手里的铁盒子“啪”地掉在地上,摔开了,那只红鞋滚了出来,落在床边。

“李婆……我在这儿呢……”声音又响了,从阳台的方向挪到了客厅,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

是布偶的声音。

李婆抖得像筛糠,连捡起铁盒子的力气都没有。她看着客厅的方向,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可那声音就在屋里飘,像团鬼火。

“你……你别过来……”她的声音发颤,像被风吹破的纸。

“李婆,我冷……”声音飘到了卧室门口,“我饿……”

李婆抬起头,看见卧室门口的地上,有个小小的影子在动,是一个白色的布偶。布偶从客厅爬过来了,红裙子拖在地上,像条血痕。它的速度很慢,一步一步,墨点的眼睛盯着李婆,嘴角的黑线咧得更大了。

“你到底要什么?”李婆哭着问,眼泪模糊了眼睛。

布偶爬到了床边,停在那只红鞋旁边。它抬起头,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声音突然变了,变得阴冷,变得怨毒,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祭品……我要祭品。”

“什么祭品?”李婆往后缩,后背抵到了墙,退无可退。

布偶的嘴角动了动,那道黑线好像渗出血来了:“第一晚,要舌头。”它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他看见了不该看的。”

李婆猛地想起张叔,张叔是保安,昨晚零点巡逻,肯定路过3号楼,肯定看见了叩门的东西,所以……所以被割了舌头?

“第二晚,要手指。”布偶又说,声音更冷了,“他碰了不该碰的。”

小吴碰了什么?小吴昨天有没有碰过布偶?对了,小吴帮她捡过东西!昨天下午她把布偶摔在地上,小吴正好来送快递盒子,帮她捡了起来,还问她这布偶哪来的……所以小吴碰了布偶,被剁了手指?

“第三晚……”布偶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像条毒蛇,“要心脏。”

李婆的脸一下子白了,血都好像冻住了:“你……你要我的心脏?”

布偶点了点头,小小的身子晃了晃,红裙子飘起来,露出里面鼓鼓的肚子:“你捡了不该捡的东西,守着不该守的秘密……该你了,李婆。”

“不该捡的东西……是你?”李婆盯着布偶,突然想起铁盒子里的红鞋,想起鞋上的血渍,“不该守的秘密……是我儿子?”

布偶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有光在里面转,细细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妈……我冷……我饿……”

李婆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了。这个声音……像儿子小时候的声音!

“你……你是小宝?”她伸出手,想去碰布偶,又不敢。小宝是她儿子的小名,三十年前那个穿着红鞋捉迷藏的孩子。

布偶没说话,只是慢慢爬到那只红鞋旁边,用小小的身子蹭了蹭红鞋,像个撒娇的孩子:“妈,我在通风口里待了三十年,好黑,好冷……我找不到你,我饿……”

李婆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布偶。布偶的身子冰凉,却带着股熟悉的味道,像儿子小时候身上的奶味。“小宝,是妈不好,妈没找到你……”她哭着,把布偶紧紧抱在怀里,“妈带你回家,咱们回家……”

“回家?”布偶的声音突然变了,又变得阴冷,“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要祭品,我要好多好多祭品,才能暖和起来……”

李婆猛地松开手,看着布偶。布偶的嘴角咧得更大了,露出里面尖尖的牙齿,白花花的,像小刀子。它的肚子鼓了起来,里面的东西在动,隔着薄薄的布料,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在滚,像颗心脏。

“你不是小宝!你是谁?你把小宝弄哪去了?”李婆喊着,伸手去推布偶。

布偶没被推倒,反而顺着她的手爬了上来,爬到她的胸口,小小的手,其实就是两块缝起来的布,抓住了她的衣服:“我就是小宝啊,妈。我吃了好多祭品,才长出牙齿的……现在,该吃你的心脏了,吃了你的心脏,我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墙上的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已经零点了。

李婆只觉得胸口一疼,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不是布偶的手,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冰冷的,带着尖指甲,从她的胸口伸进去,抓住了她的心脏。

“啊——”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见布偶的嘴角沾了血,红裙子变得更红了,像被血泡透了。

布偶从她的胸口爬下来,肚子鼓得更大了,里面的东西在“咚咚”地跳,像一颗活的心脏。它爬到那只红鞋旁边,把红鞋叼在嘴里,慢慢往阳台爬。

李婆躺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盯着天花板。雾从门缝里钻进来,裹住她的身子,越来越浓,越来越冷。她看见布偶爬到阳台,从铁丝上跳了下去,红裙子在空中飘了一下,像片血。

“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从3号楼里传出去,在空旷的拆迁区里回荡。雾把声音裹住,慢慢吞掉,没留下一点痕迹。

第二天一早,拆迁办的小周又来了。他敲了半天门,没人应。门链拴着,五斗柜挡着,他推不开,只能绕到窗边,撩开塑料布往里看,李婆躺在地上,眼睛睁着,胸口有个血洞,空荡荡的,心脏没了。床边的铁盒子开着,里面的红鞋不见了。

警察又来了,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布偶,没找到红鞋,也没找到任何凶手的痕迹。只有阳台的铁丝上,挂着根细细的红线,沾着点干了的血。

后来,3号楼也拆了。拆楼那天,雾特别浓,浓得连三米外的挖机都只剩个模糊的黑影,发动机的“轰隆隆”声像被泡在水里,闷得发沉。工头老陈叼着烟,蹲在断墙根下,看着手里的拆迁图纸,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这楼邪门,前几天刚死了三个人,现在连空气里都飘着股化不开的腥气。

“陈头,开始拆?”开挖机的小王探出头,声音裹在雾里,有点发飘。

老陈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烟蒂在湿泥里冒出缕白烟,瞬间被雾吞了:“拆!早拆完早利索!”

小王应了声,操纵着挖机的铁臂,缓缓伸向3号楼的承重墙。铁臂上的铁锈在雾里闪着冷光,刚碰到斑驳的墙皮,突然,“呜呜……”

一阵哭声,从地下传来。

不是风刮过断墙的“呜呜”声,是活人的哭声,细细的,尖尖的,像个刚断奶的孩子,被丢在黑夜里,哭得撕心裂肺,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顺着挖机的铁臂往上爬,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小王的手猛地一抖,挖机的铁臂“哐当”撞在墙上,震得碎砖簌簌往下掉。“谁……谁在哭?”他的声音发颤,往驾驶室外面看,雾浓得像粥,什么都看不见。

老陈也听见了,烟刚叼到嘴边,又拿了下来。他竖起耳朵听,哭声是从地下室的方向来的,断断续续,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像藏在墙缝里的鬼。“别他妈装神弄鬼!”老陈骂了一句,壮着胆子往楼门口走,“谁在下面?出来!”

没人应,只有哭声还在飘,裹着雾,钻进他的衣领里,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陈头,不对劲……”旁边一个年轻工人凑过来,脸白得像纸,“这楼的地下室早封了十年了,哪来的人?”

老陈心里也发毛,可当着这么多工人的面,不能露怯。他从工具箱里摸出个手电筒,往地下室的入口走,入口在单元门左边,被块水泥板封着,上面堆着半人高的碎砖,砖缝里长着些枯黄的草。哭声就是从水泥板后面传出来的,更清楚了,像有人趴在水泥板上哭。

“去两个人,把水泥板撬开,看看下面是什么东西!”老陈喊了一声,眼睛盯着水泥板,手心全是汗。

两个年轻工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动。最后,还是小王和另一个叫阿强的工人,硬着头皮扛了根撬棍过来。撬棍插进水泥板的缝里,两人使劲一撬,“咔”的一声,水泥板裂了道缝,哭声一下子大了,像潮水似的涌出来,带着股浓得化不开的腥气,比之前小吴屋里的味道更重,更腐。

“快……快撬开!”老陈喊着,声音都变调了。

小王和阿强咬着牙,又加了把劲,“轰隆”一声,水泥板翻了过去,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洞口,是地下室的通风口,只有半人高,洞口爬满了蜘蛛网,里面黑得像泼了墨,哭声就是从那片黑里钻出来的。

“拿手电筒照!”老陈喊。

小王哆哆嗦嗦地摸出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柱射进通风口,里面全是厚厚的灰尘,堆着些破烂的木板和生锈的铁丝,光柱扫到最里面,隐约能看见个小小的黑影,像团缩起来的布。

“里……里面有东西!”小王的声音发颤。

老陈凑过去,顺着光柱看,黑影一动不动,哭声却还在响,好像就是从那黑影里发出来的。“你俩下去看看,是什么东西。”他指着小王和阿强。

“陈头,我……”小王想推辞,可看着老陈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他和阿强弯腰钻进通风口,手电筒的光柱在前面晃,灰尘被扬起来,呛得两人直咳嗽。

通风口里特别窄,只能容一个人爬行,墙壁上全是潮湿的霉斑,沾着些黏糊糊的东西,蹭在衣服上,像鼻涕。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就在那团黑影旁边。小王的心跳得像擂鼓,手里的手电筒都在抖,光柱扫过黑影,是只布偶。

红裙子,墨点眼睛,嘴角歪歪扭扭的黑线,和李婆屋里的那只一模一样!布偶躺在地上,红裙子上沾着些新鲜的血,肚子鼓鼓的,像塞了个皮球。哭声就是从布偶嘴里发出来的,细细的,尖尖的,像个孩子在哭。

“就……就是个布偶……”小王松了口气,伸手想去捡。

刚碰到布偶的红裙子,突然,布偶的头猛地转了过来,墨点的眼睛对着他,嘴角的黑线咧开,露出里面尖尖的牙齿,白花花的,像小刀子。哭声一下子停了,布偶的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啊!”小王吓得尖叫一声,往后一退,撞在阿强身上。

阿强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柱歪了,照在通风口的角落里,那里堆着些骨头,小小的,一节一节的,像孩子的骨头。骨头旁边,躺着两只手,手指都没了,手腕处的肉还没烂透,沾着黑红色的血;还有一颗头颅,眼睛睁得老大,嘴里空荡荡的,舌头没了,是张叔和小吴的尸体!

“鬼!有鬼!”阿强疯了似的往外爬,小王跟在后面,两人连滚带爬地钻出通风口,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怎……怎么了?下面是什么?”老陈赶紧问。

小王指着通风口,嘴唇哆嗦着:“尸……尸体!张叔和小吴的尸体!还有……还有那个布偶,会动!会笑!”

老陈的脸一下子白了,再也撑不住,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赶紧掏出手机,手抖得连号码都拨不对:“报……报警!快报警!”

警察来了,带着法医和勘查人员,把通风口挖开,扩宽了通道。法医钻进去,把张叔和小吴的尸体抬了出来,两人的尸体保存得很奇怪,明明死了好几天,却没怎么腐烂,只是浑身冰凉,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张叔的嘴里还是空的,小吴的手指也没找到,好像被什么东西吃了。

最吓人的是那只布偶。布偶躺在骨头堆旁边,红裙子上沾着新鲜的血,肚子鼓鼓的,法医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布偶捡起来,摸了摸它的肚子,硬邦邦的,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切开看看。”带头的王警官皱着眉说。

法医拿出手术刀,轻轻划开布偶的肚子,里面掉出一颗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热乎乎的,沾着血丝;还有十根手指,小小的,嫩嫩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一根舌头,软软的,上面还带着牙齿咬过的痕迹。

“这是……”王警官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铁幕笼罩着,让人几乎无法透过他的表情窥视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法医小心翼翼地将心脏、手指和舌头分别放入证物袋中,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对这些器官充满了恐惧和敬畏。当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心脏是李婆的,刚取出来没多久;手指是小吴的;舌头是张叔的。”法医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无尽的恐惧和震惊。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惊呆了。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三个装有死者器官的证物袋,仿佛这些袋子里装着的不是器官,而是恶魔的诅咒。

而那个原本看似普通的布偶,此刻却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它的肚子里,竟然装着三个死者的器官!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残忍和恐怖?

警察把布偶带回局里,做了详细的化验。布偶的布料是三十年前的老布料,上面的血渍有三批,最早的一批,是三十年前的,和李婆儿子小宝的血型一致;中间的一批,是张叔和小吴的;最新的一批,是李婆的。布偶的肚子里,除了器官,还有一张纸条,用鲜血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祭品不够,还要更多。”

没人知道这张纸条是谁写的,也没人知道布偶为什么会装着死者的器官。警察查了很久,查遍了拆迁区的所有住户,查了三十年前小宝失踪的案子,都没找到任何线索。布偶被锁在警局的证物室里,放在最里面的柜子里,用三层密封袋封着。

可没过多久,警局里就开始闹怪事。

值夜班的警察说,夜里总能听见证物室传来“笃笃笃”的叩门声,像有人用手指敲柜子;打扫卫生的阿姨说,她看见证物室的门缝里飘出红裙子的影子,像个小小的人;负责保管证物的老警察,某天早上发现,装布偶的密封袋破了,布偶不见了,柜子里只留下一根红绳,沾着新鲜的血。

老警察吓得赶紧报警,整个警局都出动了,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找到布偶。直到第四天早上,有人在警局门口发现了一只快递盒子,盒子上没写寄件人,只写着“祭品”两个字。

打开盒子,里面是那只布偶,红裙子上沾着新的血渍,肚子鼓鼓的,嘴角的黑线咧得更大了,像在笑。法医切开布偶的肚子,里面掉出一颗心脏,是那个负责保管证物的老警察的。

警局炸了锅,所有人都慌了。这布偶像个恶鬼,杀不死,抓不住,专门找见过它、碰过它的人当祭品。

后来,没人再敢提那只布偶。有人说,布偶被烧了,可烧的时候,布偶发出孩子的哭声,烧了三个小时都没烧透;有人说,布偶被埋在了乱葬岗,可埋它的人第二天就不见了,只留下一只沾血的鞋;还有人说,布偶回到了拆迁区,在那些拆到一半的断墙里飘来飘去,夜里会听见“笃笃笃”的叩门声,还有细细的声音在喊:“下一个祭品,该你了。”

拆迁区的雾愈发浓郁,仿佛被鲜血浸染一般,浓稠得令人窒息。这诡异的浓雾让人望而却步,即便是以拾荒为生的人,也会刻意绕道而行。

然而,在这夜深人静、浓雾最浓的时刻,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若隐若现。那是一个身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她在残垣断壁之间徘徊,手中紧握着一只布偶。那布偶的嘴角沾染着猩红的血迹,肚子则鼓鼓囊囊的,仿佛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关于这个神秘的小女孩和她手中的布偶,众说纷纭。有人言之凿凿地说,那是小宝的灵魂附在了布偶之上。小宝已经失踪了整整三十年,如今他的魂魄终于找到了妈妈,但妈妈的心脏却不够温暖,还需要更多的祭品,才能让他恢复原来的模样。

可也有人持不同看法,他们认为那布偶绝非小宝,而是一个凶残的恶鬼。这个恶鬼专门寻觅那些守着秘密的人作为祭品,李婆因为守着儿子的秘密,张叔则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小吴则是触碰了不该碰的事物,所以他们都不幸成为了恶鬼的牺牲品。

没人知道真相。只知道,那片拆迁区,再也没人敢去。夜里路过,总能听见“笃笃笃”的叩门声,还有个细细的声音在雾里飘:

“你捡过不该捡的东西吗?”

“你守过不该守的秘密吗?”

“下一个祭品,该你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迷路的孩子独自在拆迁区徘徊。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洒在断墙上,透出丝丝寒意。孩子害怕极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家。

突然,孩子的目光被断墙里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布偶,静静地躺在那里。这只布偶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墨点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孩子,嘴角还挂着一抹歪歪扭扭的笑,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助。

孩子被这诡异的笑容吓得不轻,但他还是忍不住将布偶捡了起来,揣进怀里。布偶的触感很柔软,让孩子感到一丝安慰。他决定带着布偶一起回家,也许这样能给他一些勇气。

孩子终于回到了家,妈妈看到他平安归来,松了一口气。然而,那天夜里,当零点的钟声敲响时,孩子家的门上传来了一阵“笃笃笃”的叩门声。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孩子的妈妈被敲门声惊醒,她打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妈妈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关上门,回到房间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上,妈妈发现孩子不见了。她焦急地四处寻找,最后在孩子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只沾血的布偶。布偶的肚子鼓鼓的,好像里面塞了什么东西,而它嘴角的黑线却沾着新鲜的血,看起来十分恐怖。

妈妈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她想起昨晚的敲门声,心中涌起一股恐惧。她不知道孩子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这只布偶到底意味着什么。

从那以后,妈妈每天都会在深夜听到那阵“笃笃笃”的叩门声。她不敢去开门,因为她害怕看到门外的景象。而那只布偶,似乎还在寻找下一个祭品,它会出现在任何有秘密的地方,任何捡过它的人,都会在零点听到那恐怖的叩门声。

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五十九分了,门外又传来了那阵“笃、笃、笃”的叩门声。声音越来越急促,仿佛门外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