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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阿房宫改造启

“手雷符”的成功,如同在沉闷的咸阳宫投入了一颗真正的惊雷,不仅炸出了徐福和符箓院的地位,也让一度陷入瓶颈的“全面修仙”国策重新焕发了活力。蒙恬将军在北疆进行的几次小规模“手雷符”实战测试(主要用来炸匈奴的营垒和吓唬他们的战马),取得了不俗的战果,捷报传回,更是让嬴政龙心大悦,连带着看徐福都顺眼了不少,甚至考虑给他减去几根铁链。

李斯也借此东风,迅速将“标准化”理念推广到了“手雷符”的生产上,制定了《手雷符制作工艺规范》、《手雷符安全存储与运输条例》等一系列文件,试图将这种危险的爆炸物也纳入他理想的“法度”框架之内。虽然徐福私下觉得有些条款(比如要求每个手雷符的爆炸当量误差不得超过百分之五)纯属扯淡,但面上还是唯唯称是。

然而,就在这看似一切向好,修仙大业终于有了点“实用成果”的时候,嬴政那颗追求长生和永恒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

手雷符虽好,终究是凡间杀伐之物;炼体诀再强,也不过是肉身凡胎的强化。这些,距离他“羽化登仙”、“与天地同寿”的终极目标,还差得太远太远。丹道渺茫,飞剑拉胯,签到坑爹…难道他嬴政,就真的只能在这凡尘俗世中打转吗?

不!他绝不接受!

一个酝酿已久、且随着“修仙”进程不断在脑海中完善的宏大构想,终于在这一刻,冲破了所有现实阻碍,化作了不容置疑的帝王旨意。

这一日,大朝会。

文武百官本以为会讨论一下“手雷符”的扩大生产或者北疆战事,却见嬴政身着那身玄色道袍(如今他已常服此袍视朝),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麒麟殿的穹顶,看到了无尽星空。

“诸位爱卿,”嬴政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缥缈与坚定,“朕近日静修,感天道之召唤,悟时空之玄机。凡间宫阙,不过暂居之所;仙山福地,方为永恒道场。”

百官心中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妙。陛下这开场白…听起来又要搞大事啊!

果然,嬴政接下来的话,如同九天惊雷,再次把满朝文武炸得外焦里嫩:

“朕意已决!原阿房宫工程,即刻转向!”

他大手一挥,仿佛在描绘一幅壮丽的蓝图:“阿房宫旧址,将不再修建凡俗宫室!朕要于此地,兴建‘通天塔’!以此塔为基,构建‘仙界接引大阵’,作为我大秦未来举国飞升之中转枢纽!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伟业!”

“通…通天塔?!”

“飞升中转站?!”

“举国飞升?!”

百官们彻底懵了!阿房宫!那可是征发数十万民夫、规划了多年、已经打下部分基础的超级宫殿群!说改就改?还要改成什么…通天塔?!这比全面修仙、炼丹炸炉还要离谱一百倍啊!

李斯手持玉笏,手指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想要劝谏,却发现喉咙干涩,任何关于“民力”、“财政”、“现实可行性”的说辞,在陛下那狂热而缥缈的目光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蒙恬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觉得“举国飞升”听起来很带劲,要是整个大秦都能飞升仙界,那还有匈奴什么事?他粗声问道:“陛下!此塔需建多高?末将也好提前训练士卒,适应高空作战!”

嬴政赞许地看了蒙恬一眼,道:“蒙爱卿问得好!此塔,上应周天之数,下合九幽之渊,初步规划,高三千三百三十三丈!需采用‘九天陨铁’为骨,‘五色神石’为基,‘星辰金精’覆盖塔身,刻录‘周天星斗大阵’、‘乾坤挪移神符’……”

他每说一个词,底下百官的脸色就白一分。九天陨铁?五色神石?星辰金精?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还要刻录周天星斗大阵?这已经不是建筑了,这简直是神话传说!

“陛下!”一位老臣终于忍不住,出列泣谏,“阿房宫工程已耗费甚巨,若改建此…此塔,恐民力不堪,国库空虚啊!且…且此等神物,何处去寻?”

“凡俗之物,岂能筑就通天之路?”嬴政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对“凡人”见识的怜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山川河岳,皆蕴灵材!传朕旨意,即日起,各郡县赋税,优先征收各类蕴含灵性之矿石、奇木!凡贡献‘灵材’有功者,赐仙丹…呃,赐‘手雷符’一枚以作嘉奖!”

众臣:“……” 用手雷符当奖励?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退朝之后,圣旨迅速下达至将作少府(掌管宫室建筑的机构)。当将作大匠(皇家工程总负责人)拿到那份由徐福“协助绘制”、充满了各种玄奥符号和不明所以标注的“通天塔概念设计图”时,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工匠,直接目瞪口呆,当场石化。

图纸上,那根本不是什么塔的常规结构!而是一个扭曲盘旋、如同dNA双螺旋般向上延伸的怪异造型,塔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用途不明的窟窿(据说是“灵气吸纳口”和“阵法节点”),塔顶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碗状的“接引平台”。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要求建筑材料需能“自主吸纳星辰之力”、“内部构建折叠空间”、“外部防御天魔侵袭”……

“这…这…”将作大匠指着图纸,手指哆嗦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这玩意儿…怎么建?!用啥建?!九天陨铁?老夫只知道生铁熟铁!五色神石?那是女娲补天用的!”

他手下的工匠们围过来一看,也全都傻了眼。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畴和施工能力,这简直是在挑战人类的想象力极限!

消息传开,原本就因为各种“修仙”政令而疲惫不堪的各地郡守和百姓,更是怨声载道。之前是找灵药,现在是找压根没听过的“灵材”,这日子还怎么过?

李斯看着那份天书般的图纸和将作少府报上来的“施工可行性为零”的报告,头痛欲裂。他知道陛下此举荒诞,但圣意已决,无可挽回。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这荒诞的事情,看起来…稍微“合规”一点。

他立刻召集炼器司(业务范围似乎又扩大了)和徐福,要求他们必须尽快将“九天陨铁”、“五色神石”等物,进行“标准化定义”和“替代材料研究”,哪怕是找个颜色差不多的石头先顶上,也得把名目立起来!同时,他开始起草《通天塔工程建设安全管理条例》、《灵材征收与运输管理办法》等一系列文件,试图为这项疯狂的工程套上“法度”的缰绳。

而徐福,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反而隐隐有些兴奋。通天塔!接引仙阵!这要是真搞成了,他徐福的名字,岂不是要刻在塔基上,流芳万古?至于能不能建成…那是将作少府和李斯该头疼的事,他只需要负责提供“技术概念”和…在陛下问起时,保持高深莫测的微笑即可。

于是,在嬴政坚定不移的意志推动下,在百官绝望的目光中,在工匠们懵逼的表情里,在百姓们无声的抱怨下,原本象征着帝国奢华与强盛的阿房宫工程,被强行扭转为一项更加宏大、更加虚无缥缈、也更加劳民伤财的“通天塔”项目。

大秦的马车,在陛下这位一心想着“飞升”的司机驾驶下,彻底抛弃了地图和常识,一头扎进了名为“玄幻”的未知领域,并且油门踩死,一路绝尘而去。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现实,和一群在风中凌乱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