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绩效考核与长生保险推广指南》
凌霄殿的琉璃金顶，如今成了三界最昂贵的广告位。
嬴政负手而立，身后那面由大秦仙工府特制的玄鸟旗在灵能驱动下猎猎作响，自带环绕立体声效，循环播放着《大秦锐士进行曲》（仙乐改良版）。他脚下踩着的，正是上次国运金龙冲天而起时撞破的那个大洞——工部星槎施工队以“保持历史原貌，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为由，拒绝了天庭工程处的修复请求。
“顺朕者，可得长生。”
这声音透过遍布三十三重天的“仙秦同声传译符阵”（附赠商业广告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神仙、妖魔、乃至幽冥鬼差的耳中。语气平淡，没有雷霆之威，却比任何雷霆都更具穿透力。刚刚经历过“星槎堵门”和“金龙吞光”双重洗礼的三界众生，集体打了个哆嗦。
“逆朕者，神形俱灭。”
后半句跟上，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像“水往低处流”一样自然的物理定律。
凌霄殿内，前来参加“三界秩序重整暨新纪元发展研讨会”的仙班代表们，脸色精彩纷呈。玉帝坐在主位，感觉屁股下面的龙椅有点扎人。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天庭之主的尊严：“咳咳，嬴政道友……不，人皇陛下。您这‘顺者长生，逆者俱灭’，理念是好的，但具体……操作细则为何？”
总不能全靠您老人家心情好坏吧？这话玉帝没敢说出口。
嬴政甚至没回头，只是微微抬手。侍立一旁的李斯立刻上前一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被称为“李斯牌”的亲和微笑（据说是对着东海鲛人录制的影像练习了三个月的结果），抖开了手中一卷……不，是激活了一个悬浮的灵能光幕。
“玉帝陛下，诸位仙僚，请看VcR……哦不，是请看《大秦仙秦帝国关于构建三界命运共同体及实施长生管理体系的白皮书（第一版）》。”
光幕亮起，开始播放一段制作精良、配乐激昂的影像。画面中，咸阳宫巍峨耸立，流水线上，灵丹与符箓鱼贯而出；星槎舰队在星海间巡航，炮口（划掉）友好交流窗口闪烁着和平的光芒；田间地头，凡人在一种名为“灵气增效肥”的辅助下，种出的稻谷颗粒饱满，隐隐散发着微光……旁白是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据说是绑架了百鸟之王的声带合成的）：
“你想摆脱香火愿力的束缚吗？你想实现修为的稳定增长吗？你还在为天人五衰的临近而焦虑吗？选择大秦，选择未来！加入仙秦主导的三界命运共同体，尊陛下为共主，立下天道誓言，即可享受‘长生无忧’基础保障计划！”
画面一转，出现了东华帝君那道残念被国运金龙一口吞下的动态回放，还贴心地做了慢动作和爆炸特效，旁边配着金色大字：“前车之鉴，后车之师！逆势而为，神形俱灭不是梦！”
众仙：“……” 这威胁还能做得再广告一点吗？
太白金星颤巍巍地举手提问：“李丞相，这……‘长生无忧’计划，具体包含哪些服务？”
李斯笑容更盛：“问得好！白皮书第108页有详细说明。基础套餐包括：每年一次免费全面仙体检查（由扁鹊、华佗仙魂团队负责）、定额‘维稳’灵气供应、大秦官方认可的长生籍贯（享受境内司法保护）、以及优先购买大秦仙工府出品的各类法宝、丹药、飞剑（限量大促，九八折优惠）的资格。”
“那……代价呢？” 赤脚大仙忍不住问道，他总觉得脚底板有点凉。
“代价？”李斯挑眉，光幕内容随之切换，“很简单。首先，需要签署《天道效忠契约》，明确尊陛下为三界唯一至高领袖。其次，天庭及各路仙府现有资源、矿藏、灵脉，需纳入大秦资源总署进行统一规划、合理开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接受并配合‘大秦特色仙班绩效考核制度’。”
“绩效……考核？” 众仙瞪大了眼睛，这个词组组合在一起，比任何天魔诅咒都让他们感到陌生和恐惧。
“正是！”李斯身边又浮现出另一个光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指标，“为了提升三界整体运行效率，杜绝尸位素餐、人浮于事等不良现象，仙秦管理咨询有限公司（陛下全资控股）特推出此考核体系。考核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每日行云布雨量、信徒祈愿响应率、辖区治安稳定度、新生灵根觉醒数量、对大秦政策宣讲次数……以及，对大秦商品，比如最新款‘留影珠pro max’、‘灵气飞剑·阿房宫系列’的推广销售业绩。”
托塔李天王手里的塔差点没拿稳：“我……我们还要去卖货？！”
“李天王此言差矣。”李斯正色道，“这不是简单的卖货，这是传播大秦先进生产力成果，是践行三界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具体行动！考核结果直接与灵气配给、丹药发放、乃至‘长生籍贯’等级挂钩。连续三个季度评级为‘差’者，将进入‘观察名单’，扣除当年全部长生津贴；连续一年不合格者……呵呵。”李斯没说完，但目光瞟向了光幕上东华帝君最后消散的那个画面。
一股寒意从所有仙神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这比直接打杀还狠啊！这是要把他们变成大秦的打工仙！还是带KpI的那种！
“当然！”李斯话锋一转，如同最狡猾的商人，“考虑到诸位仙僚转型可能存在的困难，我们贴心地推出了‘长生无忧·尊享版’套餐！只需额外缴纳年度服务费（可用等价灵石、稀有矿藏或功德抵扣），即可享受：KpI未完成免责券（每年三张）、资深绩效顾问一对一辅导、以及‘陛下亲笔签名鼓励玉符’一枚（限量发售，有收藏价值）！”
一直没说话的嬴政，此时淡淡补充了一句：“朕的签名，可镇心魔。”
众仙：“……” 我们觉得您就是最大的心魔！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沉默。顺从，意味着失去自由，沦为打工仙，还得担心绩效考核不过关。不顺从……东华帝君的下场还热乎着呢。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兴奋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爹！诸位叔伯！机会啊！天大的机会！”
只见胡亥举着一个造型夸张、镶嵌着五色灵石的留影珠蹦了出来，“‘长生保险’项目同步上线！担心考核不过关？害怕意外神形俱灭？现在投保，只需一次性投入百年修为或等值资源，即可获得‘下岗再就业培训’或‘元神意外险’！前十名投保者，赠送我亲自解说的《东华帝君陨落全程超清实录（教育版）》！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蒙恬默默捂住了脸。李斯则已经开始在神识中计算，这“长生保险”的精算模型该怎么构建。
玉帝看着底下心思各异的众仙，又看了看头顶那个把凌霄殿顶当t台的嬴政，深深叹了口气。他明白，所谓的“顺者长生，逆者俱灭”，本质上是一场阳谋。嬴政和大秦，带来的不仅仅是武力威慑，更是一套完整的、他们无法理解却又无法抗拒的规则体系。这套体系用“长生”做诱饵，用“考核”做鞭子，要把整个三界都纳入那个名为“仙秦”的庞大机器之中。
是抱着残存的自尊和可能随时熄灭的古老神位硬扛到底，还是放下身段，去学习如何在一个KpI和保险单构成的新世界里，争取一个“长生打工仙”的编制？
这是个问题。一个关乎生存，也关乎体面的，新时代的抉择。
一直冷眼旁观的西王母，此刻却微微蹙眉，对嬴政传音道：“陛下以利驱之，以威迫之，固然可收速效。然，长生若与绩效挂钩，信仰若为销售背书，如此‘顺昌逆亡’，与天道循环、自然生灭之理，岂非背道而驰？恐非长久之策。”
嬴政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第一次正式落在西王母身上，那眼神深邃，仿佛囊括了星辰生灭。
“天道？朕，即是天道。”
“旧理当革。长生，不应是少数生灵的特权，亦非浑噩度日的永恒。朕予他们的，不是苟延残喘，而是在新秩序下，以自身‘绩效’换取存在价值的‘机会’。”
“不愿把握者，便如顽石挡道，碾碎即可。这，便是朕的‘道’。”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其中蕴含的、近乎冷酷的理性与绝对意志，让西王母这等上古大神也为之语塞。
她看着嬴政，仿佛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一个或许缺乏温情，但却充满效率与秩序，甚至可能更加“公平”（以一种冰冷的方式）的、属于“人”的时代，正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碾压着陈旧而慵懒的“神”的时代。
而此时，太白金星已经悄悄凑到李斯身边，压低声音：“李丞相，那个……‘尊享版’套餐，支持分期付款吗？还有，陛下签名玉符，能不能定制‘天道酬勤’字样？老夫觉得……那个比较吉利。”
李斯脸上的“职业微笑”瞬间变得更加真诚而灿烂：“太白仙翁果然是识时务之俊杰！来来来，这边请，我们详细聊聊合同细节，还有内部员工价……”
凌霄殿顶，嬴政俯瞰着下方开始骚动、权衡、乃至初步“屈服”的仙神们，目光越过南天门，投向更浩瀚的宇宙深空。
他的“长生”，他的“秩序”，才刚刚开始播种。而收割的季节，必将覆盖整个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