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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仙秦步入永恒、万界来朝的盛世光景之下,在扶苏的仁德泽被四方、李斯的律法光耀诸天、胡亥的艺术惊才绝艳的背后,有一份深沉的、几乎无人能解的寂寞,在仙秦那坚不可摧的边界线上,日复一日地弥漫开来。

这寂寞,属于“万界边防大都督”蒙恬。

每日,当时辰(仙秦内部依旧沿用着一种基于规则脉动的时间计量方式)到了固定的节点,蒙恬那高大如山岳、披挂着漆黑规则铠甲的身影,便会准时出现在“镇渊大营”的点将台上。他不需要动员,不需要训话,只是用那双锐利如鹰隼、却又沉淀了万古风霜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支同样沉默、同样精锐、同样……无所事事的“万界边防军”。

“巡边。”

两个字,冰冷,简洁,如同金石交击。

“诺!”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并非激昂,而是一种融入骨髓的纪律与习惯。

于是,蒙恬便会亲自率领着一支精锐小队,踏出仙秦印玺的规则壁垒,进入那片永恒流淌着混沌之彩、交织着无形规则锁链的无尽虚空。他们的巡逻路线早已固定,覆盖了仙秦所在这片维度区域的所有战略要点——虽然,所谓的“战略要点”,至今也未发现任何值得标注的威胁。

巡逻的过程,是极致严谨的,也是极致……枯燥的。

士兵们依旧保持着最高的警惕,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每一丝规则涟漪,分析着每一片混沌色彩的异常波动。他们演练着各种遭遇战的预案,从规则湮灭打击到概念污染防御,从维度潜行突袭到信息扰动作战……

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除了偶尔能看到一些远远路过、感受到仙秦气息便迅速避开的、弱小的维度生物,或是某些遵循《万界法典》前来进行友好访问或贸易的、毫无敌意的文明使者之外……

敌踪,渺然。

别说能势均力敌的对手,就连一个敢对着仙秦边界龇牙的愣头青,都未曾出现过。仙秦的威名,蒙恬的凶名(主要来自立国大典上黄金火骑兵方阵的震撼),以及那深不可测的、已然与神器融合的始皇帝意志的传说,早已成为了这片维度区域无形的禁忌。

这一日,巡逻至一片尤其空旷、连规则锁链都显得稀疏的虚空时,蒙恬抬手,止住了队伍。

他独自立于虚空的最前沿,望着眼前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却又空无一物的无尽深邃,久久沉默。

身后,副将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警戒,不敢打扰。

许久,一声极轻极轻,仿佛怕惊扰了这永恒寂静的叹息,从蒙恬口中逸出。那叹息声中,没有疲惫,没有松懈,只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处着力的落寞。

他摩挲着腰间那柄跟随他征战一生、饮尽六国与仙神之血、如今也已蜕变为规则神兵的佩剑剑柄,目光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看到了昔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峥嵘岁月,看到了与王翦、王贲等老友并肩浴血的场景,看到了面对天庭仙神时那毫不退缩的决绝……

那时,虽险象环生,虽强敌环伺,但他的剑是热的,血是沸的,每一日都充满了挑战与征服的快意。

而如今……

仙秦已立,万界宾服。

边防?边在哪里?敌在何方?

他这柄为战争而生的利剑,似乎在这永恒的和平与绝对的威慑下,渐渐失去了用武之地,只剩下日复一日的打磨,却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出鞘,饱饮敌酋之血。

“唉……”

又是一声叹息,这一次,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他低声自语,那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却道尽了一位无敌统帅的终极寂寞: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啊……”

声音消散在无尽的虚空中,没有回响。

蒙恬缓缓转过身,脸上的落寞瞬间被钢铁般的坚毅所取代,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脆弱从未发生过。

“继续巡逻。”

他命令道,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沉稳。

队伍再次无声地启动,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巡弋在这片太过和平的边疆。

蒙恬知道,他的职责是永恒的。即便无敌,亦不可懈怠。只是,那份深埋于心底、渴望值得一战的对手的火焰,或许将在这无尽的巡逻中,被岁月慢慢熬煮,成为他永恒职责的一部分,也成为他这位“万界边防大都督”,独一无二的、甜蜜又苦涩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