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春风六子已经站在了最高的烽火台上。
巨大的烽火台内部空间开阔,脚下是坚实的、被无数足迹磨得光滑的石板。
环顾四周,八达岭的群山尽收眼底。长城像一条沉睡的巨龙,沿着山脊的脉络起伏跌宕,向着天际线无尽延伸。
平台下方,同学们和老师们的身影还像蚂蚁般在蜿蜒的城墙上缓慢移动,离登顶尚远。
此刻,这古老的烽火台之巅,是属于他们六个人的世界。风声呼啸,天地无声,只有胸膛里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呼应着脚下这片承载了太多历史的土地。
“太……太棒了!”乔英子张开双臂,对着群山大声呼喊,声音被风吹散,又似乎传得很远。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映着碧空如洗。
“喂——”王一笛也来了劲,双手拢在嘴边,清脆的喊声在山谷间回荡,“北京电影学院!我来啦——!”
“表哥!”林磊儿猛地转头,脸上是罕见的、纯粹的兴奋,眼睛亮得惊人,他指着脚下无垠的山河,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拔高,“这也太美了!我从来没来过长城!这视野……这结构……简直是……”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只是用力地点着头,表达着内心的震撼。
方一凡看着他表弟这副孩子般新奇兴奋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是啊,站在这儿,才知道什么叫‘不到长城非好汉’!感觉怎么样,值不值爬这一趟?”
“值!太值了!”林磊儿用力点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扶了扶眼镜,神情变得专注起来,他侧耳倾听着呼啸的山风,又低头看了看脚下古老的城砖,若有所思地说:“表哥,我感觉这里的磁场……好像挺强的?你说,这长城底下,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通道?或者……是UFo的入口?” 他的思维,总是能瞬间从现实的壮美 跳到天马行空的科学幻想。
方一凡被他这跳跃的想法逗得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哎哟我的磊儿!你这脑洞开得比这烽火台还高!UFo入口?要真有,咱们老祖宗修长城的时候早发现了,还能轮得到咱们?安心看风景吧,大学霸!”
林磊儿被表哥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眼镜,也跟着嘿嘿傻笑了两声,暂时把那关于外星通道的奇思妙想抛到了脑后,继续沉浸在这千年古迹,带来的磅礴震撼之中。
气氛被点燃了。
季杨杨走到垛口边,手扶着冰冷粗糙的条石,眺望着远方层叠的山峦和山下如细带般的公路。
他的目光锐利而坚定,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风景,看到了未来尘土飞扬的赛道。
他转过身,背对着壮阔山河,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清晰地穿透风声:
“我季杨杨,以后一定要成为世界顶尖的拉力赛冠军!让我的名字,刻在达喀尔的冠军奖杯上!”
山风卷起他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黄芷陶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目光没有落在远山,而是看着烽火台下方那些还在努力攀登的渺小人影,看着更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
她的眼神温柔而悲悯,带着超越年龄的沉静。她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誓言:
“我以后,要追随我父母的脚步,成为一名无国界医生。去最需要的地方,救我能救的每一个人。”
风吹动她鬓边的发丝,拂过她清秀却坚毅的脸庞,仿佛在为她的誓言作证。
林磊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走到烽火台内侧一面相对平整的石墙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些历经风雨的砖缝。
他抬起头,目光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粒子对撞的轨迹,看到了宇宙深处的星云。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我以后,要成为一名世界着名的物理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是我的方向!”
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那只是他漫长科研道路上必经的一个驿站。
王一笛立刻跳了起来,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几步走到平台中央,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世界的姿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闪耀的自信:
“我以后,要站在聚光灯下的最中央!我要成为国际巨星!拍最好的电影,拿奥斯卡、拿戛纳、拿柏林!让全世界都记住王一笛这个名字!”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山风里飞扬,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乔英子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山野气息的凛冽空气。她仰起头,望向无垠的苍穹。
天空是纯净的宝石蓝,几缕薄云像纱巾般飘过。
她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大气层,投向了那片深邃、神秘、充满未知的宇宙深空。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向往与坚定的空灵感,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响起:
“我以后要成为一名宇航员。不止是环绕地球,我还要去更远的星辰大海……我的目标是,成为人类登陆火星的第一人!” 她的眼中,倒映着整个宇宙的星光。
五个心愿,如同五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古老的烽火台上漾开层层涟漪。
风声似乎都小了些。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方一凡身上。
方一凡一直站在乔英子身边,安静地听着伙伴们的宣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当乔英子说完她那星辰大海的梦想时,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仰望星空的侧脸,那眼神深邃得像一汪潭水,里面盛满了温柔、骄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
他清了清嗓子,向前走了一小步,面对着乔英子,也面对着所有伙伴。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平日里惯有的、看似漫不经心的笑意,然而那话语里的每一个字,却像投入熔炉的钢铁,滚烫而坚实,重重地砸在烽火台古老的砖石上,也砸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你们的目标都够远大,够厉害。”他笑了笑,目光扫向季杨杨、黄芷陶、林磊儿、王一笛,最后,牢牢地锁住乔英子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
“至于我嘛……”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弧度,声音清晰无比,穿透了猎猎风声。
“我以后,要成为乔英子的好老公。好好疼她,爱她,护着她,让她这一辈子,每一天,都过得开心、幸福、快快乐乐的。她想去火星,我就在地球给她建个最好的家,等她回来;她要是飞累了,我的肩膀,永远是她最安心的港湾。”
他的话语,没有任何修饰,平实得像脚下的砖石,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