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的脚步没有停。
石碑裂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是某种警告被触发。她没回头，风从谷底涌上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闷气，像是腐叶和湿土混在一起的味道。白焰贴着她的腿侧走，尾巴轻轻缠住她的小臂，力道不大，但很稳。
队伍站在山谷外，没人再说话。
他们知道命令已经下了，反对也没用。队长要进去，虎崽也要跟着，剩下的人只能守在外面。有人开始检查警戒符的位置，有人默默把药品塞进随身包，动作比刚才快了许多。谁都知道，这一进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人了。
可他们还是选择了相信。
云小糖低头看了眼掌心。藏宝图上的红点还在动，虽然慢，但持续向前。说明那个人还活着，至少现在还没断气。异兽带他进来不是为了当场杀掉，而是有别的目的。
这就还有救。
“记住时间。”她转身对最后面的队员说，“十二小时。我没出来，你们立刻撤。”
那人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头。
她不再多说，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地面变得更软，踩下去会陷一点，鞋底沾上黑褐色的泥。两侧岩壁高得看不见顶，雾气卡在半空，像一层灰白色的盖子压下来。
白焰耳朵忽然抖了一下，低吼了一声。
“怎么了？”她轻声问。
虎崽没回答，只是往前蹭了蹭，走在了她前面半步的位置。它背上的毛微微炸起，额头那团金色的纹路隐约发烫。
云小糖把手伸进储物戒，指尖碰到了几支火焰箭簇。材料是现成的，合成也不费事，但她没急着做新装备。现在最重要的是节省体力，保留战力，在没摸清情况前，不能打草惊蛇。
前方的路开始收窄，原本能并行三人的宽度，慢慢变成只能容一人通过。岩壁上有划痕，很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爪子反复抓过。有些痕迹还泛着暗绿色的光，一看就知道有毒。
她绕开那些发光的地方，贴着右边走。左手边有一道细缝，里面黑得看不到底。刚走过时，缝隙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石头滚了一下。
白焰猛地转身，尾巴横扫而出，抽在岩壁上发出“啪”的一声。碎石飞溅，里面再没了动静。
“走。”云小糖拉了它一下，“别恋战。”
虎崽甩了甩头，继续往前。
越往里，空气越沉。呼吸装置的提示音每隔几分钟就会响一次，过滤层消耗速度比预想中快。她干脆摘了面罩，靠藏宝图的颜色变化判断毒性浓度。地图边缘泛起淡淡的紫晕，说明这里的毒已经接近致命值。
但她还能撑。
又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阔。
一片圆形的空地出现在面前，地面铺着灰白色的骨渣，踩上去沙沙作响。中央立着一根歪斜的石柱，上面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牌，字迹模糊，只能依稀辨出“囚”“禁”之类的笔画。
藏宝图的红点突然跳了一下。
位置就在石柱下方。
云小糖蹲下身，手指拂过地面。泥土松软，有recently翻动过的痕迹。她拨开一层浮土，底下露出半截断裂的护腕——正是他们队伍统一配发的那种。
“是他。”她低声说。
白焰围着石柱转了一圈，鼻子贴近地面嗅了许久，然后抬头看她，眼神变得凝重。
这里不止来过一个人。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空地三面都是岩壁，只有一条出路，就是他们进来的那条窄道。这种地形，进来了就等于进了笼子。
可那个红点还在往下移，说明人被带去了更深处。
“你还敢跟？”她低头看白焰。
虎崽哼了一声，直接走到她前面，尾巴一甩，示意她跟上。
她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两人沿着另一侧的裂缝钻了进去。这条路更陡，几乎是垂直向下的斜坡，脚下全是碎石，稍不注意就会滑倒。她抓住岩壁上的凸起稳住身体，一边走一边观察藏宝图的变化。
红点移动的速度变慢了。
说明负重者也在减速，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到了目的地。
就在她准备加快脚步时，白焰突然停下，整个身体绷紧。
前面有光。
不是自然光，也不是火把那种暖黄，而是一种冷蓝色的荧光，从通道尽头透出来。照在地上，影子拉得很长。
云小糖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转过最后一个弯，她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一间天然形成的洞窟，大小和基地主厅差不多。四周插着几根发蓝光的石锥，像是某种矿物。中间搭着一个简陋的架子，上面绑着一个人。
正是被抓走的队员。
他眼睛闭着，脸色发青，但胸口还有起伏。脖子上缠着一条黑色藤蔓，正缓缓收紧，像是活的一样。
而在他头顶上方，站着一只巨禽。
体型比之前见过的大了近一倍，羽毛漆黑如墨，翅膀收拢在背后，像披着一件斗篷。它的头微微偏着，一只眼睛是正常的琥珀色，另一只却是纯白的，没有瞳孔，像蒙了一层膜。
它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缓缓转过头，看向入口方向。
云小糖没动。
白焰却低吼起来，喉咙里滚出一串威胁的声音。
那巨禽抬起一只爪子，轻轻点了点架子上的藤蔓。藤蔓立刻收缩一圈，队员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你想换人？”它的声音不像鸟，倒像某个年老的男人，沙哑干涩，“可以。”
它抬起另一只爪子，指向云小糖。
“你进来，我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