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训练场上,回荡着钢铁的碰撞声,和野兽般的怒吼。
两个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巨人,正在进行着一场残酷的格斗。
其中一个,是太空野狼的冠军战士,他的身上,布满了象征着荣耀的符文刺青。
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光头,皮肤苍白,肌肉线条充满了爆发力,与他的对手相比,身形稍显稚嫩。
在他的胸前,烙印着一个……吞噬世界的徽记。
这是……吞世者的标志。
他是“第一赎罪者军团”的成员。一个从泽拉尼斯本地的孤儿中,挑选出来的、植入了“安格隆”基因种子的……新兵。
在训练场的另一边,荷鲁斯和阿尔卡托,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没有腐化。”阿尔卡托的声音,低沉而复杂,“十五年了。第一批植入叛变军团基因种子的新兵,已经全部成年。我们用最严苛的灵能检测,和最残酷的意志考验,去筛选他们。没有一例,出现混沌腐化的迹象。”
“我说了,基因,不是原罪。”荷鲁斯平静地回答。
他为这些“赎罪者军团”,设计了一套全新的训练方案。他没有去压制他们基因中的“缺陷”,而是……引导他们。
他教导帝皇之子,如何将那对“完美”的追求,升华为对技艺和荣誉的“匠心”。
他教导钢铁勇士,如何将那偏执的“坚韧”,化为永不言败的“盾墙”。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这些“赎罪者”,比他们的忠诚派兄弟,表现出了更强的战斗欲望和忠诚。因为他们,背负着洗刷父辈耻辱、沉重的使命。
阿尔卡托,沉默了。
他看着那些正在挥洒汗水的“赎罪者”,又看了看荷鲁斯那平静的侧脸。
他终于,缓缓地,对着荷鲁斯,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属于帝国之拳的头颅。
“……战帅,您是对的。”
总督府·图书室。
这里,是整个泽拉尼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甚至超过了荷鲁斯的卧室。
四位禁军,如同黄金的雕像,二十四小时,轮流站岗。
图书室的中央,一个银发的、俊美得不似凡人的少年,正坐在一张由整块黑曜石雕刻而成的书桌前,安静地阅读着一本……纸质书。
那是……《马基雅维利君主论》的泰拉古文原版。
他,就是福格瑞姆。
十五年的光阴,已经让他从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儿,成长为一个……身高接近两米五的、拥有着超越年龄的智慧与忧郁的……少年原体。
他的成长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仅仅五岁,他就能流利地使用上百种人类语言和灵族方言。
十岁,他就能与瓦勒瑞安,探讨关于“帝皇神性与人性”的哲学问题,让那位心如铁石的禁军,都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十五岁,他的战术推演能力,已经足以和阿尔卡托,打得有来有回。
但他,却一点也“不快乐”。
因为,他的脑海中,总会不受控制地,闪回一些……不属于他的、充满了血腥、堕落与背叛的……记忆碎片。
那是……另一个“他”,留下的、无法磨灭的……烙印。
这让他,对力量,对欲望,对一切可能导致堕落的东西,都抱有一种……病态的警惕和厌恶。
“……又做噩梦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荷鲁斯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他已经习惯了,在深夜,来这里看看自己这位……心思比银河系还要复杂的兄弟。
“……没什么,兄长。”福格瑞姆合上书,他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带着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疲惫,“只是……又看到了一些……令人不悦的画面。”
“别去想它。”荷鲁斯将牛奶递给他,然后,像小时候一样,习惯性地,揉了揉他那头柔顺的银发,“那不是你。你,是你。是福格瑞姆。我的兄弟。”
“……我知道。”福格瑞姆接过牛奶,小口地喝着,“但是,兄长,我害怕……我害怕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荷鲁斯,沉默了。
他看着自己这位,因为背负了太多,而显得过于早熟和忧郁的兄弟,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来保护了。
是时候,让他去背负,他应有的责任了。
“希望之握”堡垒,那间小小的指挥室,早已被一座全新的、宏伟的“万军殿”所取代。
大殿的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由活体金属构成的圆形议事桌。桌面的上方,悬浮着一幅更加庞大、更加精细的……星域图。
星图上,数以百计的星系,被标记成了代表着“已征服”的金色。
一个以泽拉尼斯为中心,辐射周边数千光年,拥有上百颗宜居星球和工业星球的、庞大的……“新生帝国”,已然成形。
荷鲁斯,坐在主位上。他的身后,站着已经成长为翩翩少年的福格瑞姆。
议事桌的两旁,坐着他麾下最核心的将领们。
阿尔卡托,瓦勒瑞安,火蜥蜴连长,白色疤痕连长……
莱托里恩,和几位表现最出色的“赎罪者军团”的指挥官。
奥利总政委,和铸造大元帅马尔萨斯。
“十五年了。”荷鲁斯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我们,从无到有,建立起了一个……家园。”
“我们拥有了,超过二十万名,装备精良、信念坚定的星际战士。他们,来自十八个军团,每一个,都是帝皇的骄傲。”
“我们拥有了,超过五千万名,忠诚勇敢的凡人辅助军。他们,是我们最坚实的盾牌。”
“我们拥有了,数万座能生产出整个银河系最先进武器的兵工厂。我们的技术,每一天,都在创造新的奇迹。”
“我们,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亡魂。我们,是这个黑暗宇宙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挺起了胸膛,脸上露出了自豪和骄傲的神情。
“但是,这还不够。”
荷鲁斯的话锋,再次一转。
他伸出手,在星图上,重重一点。
整个星图,瞬间缩小。露出了……一副完整的、令人绝望的……银河全景图。
以及那道,如同巨大蜈蚣般,横贯了整个银河的、狰狞的、丑陋的……大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