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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一根手指的质问,一颗警心的誓言

院子里,那锅咕嘟作响的药,成了此刻唯一的声响。热气蒸腾,药香弥漫,却驱不散那由一句问话带来的刺骨寒意。

何老那根枯瘦的手指,像一杆标枪,直直地指向林正和秦峰,更像是指向他们身上那层“官府”的皮。

“开这张方子的人,你们……敢不敢抓?”

这个问题,不响,却重逾千斤。它砸在秦峰的心上,将他刚刚才被刘翠花母子激起的无力感和窝囊气,瞬间砸得粉碎,只剩下一片灼热的、带着铁锈味的耻辱。

敢不敢?

一个警察,被一个平头百姓问,敢不敢抓罪犯。

秦峰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不是羞愧,而是一种被点燃的,沉寂已久的血性。他想起了自己刚穿上警服时,在国徽下立下的誓言;想起了师父退休时拍着他肩膀说的话:“小峰,记住,咱们这身皮,是老百姓给的,得对得起他们。”

可现在呢?他连一个受害者都保护不了,还要被她们跪地哀求“放过”。

这算什么警察!

秦峰猛地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何老,像是要将老人那双锐利的眼眸看穿。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地、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便衣的衣领,仿佛那不是一件普通的夹克,而是一尘不染的警服。

然后,他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了林正的身前,与何老正面相对。

“老先生,”秦峰的声音不高,却像从胸腔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我叫秦峰,清源县刑侦大队,副大队长。从警十三年,抓过的坏蛋,不多不少,一百二十七个。有杀人犯,有抢劫犯,也有拐卖妇女儿童的人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石桌上那些药渣的粉末,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

“但我从没见过这么下作,这么阴毒的畜生!用药杀人魂,断人根!这不叫犯罪,这叫绝户计!”

他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牙关紧咬,腮边的肌肉坟起,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

“您问我敢不敢抓?”秦峰自嘲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决绝,“我不是敢不敢抓的问题。是我今天要是抓不到这个开方子的王八蛋,我秦峰,就把这身皮扒了,回家种地!我没脸再当这个警察!”

一番话,掷地有声,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这方小小的天井院里。

何老浑浊的眼睛里,那丝审视和轻蔑,终于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近乎于欣赏的光。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油滑的官,听过太多漂亮的场面话,但他能分得出,什么是虚情假意,什么是发自肺腑的血誓。

林正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断秦峰,他知道,这一刻的秦峰,需要这样一个出口。这不仅是回答何老的问题,更是在重塑他那颗几乎被现实磨损殆尽的警心。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秦峰’信念重塑,正气升腾,与宿主目标高度契合。民心值+50。】

系统的提示音在林正脑海中响起,但他此刻更关注的,是眼前的局势。

“说得好。”何老点了点头,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认可的表情。他收回手指,重新坐回小马扎上,端起凉茶,却没喝,只是用杯盖一下一下地撇着浮沫。

“有你这句话,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陪你们掺和一回。”

院子里的气氛,由剑拔弩张,转为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凝重。

林正知道,时机到了。他走上前,蹲下身,看着何老,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和与谦逊:“何老,光有决心还不够。我们现在两眼一抹黑,还需要您给指条路。”

秦峰也反应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对着何老,竟是有些笨拙地一抱拳:“老先生,请您指教。”

何老撇了撇嘴,似乎对秦峰这套江湖气的动作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没再说什么。他放下茶杯,用一种追忆的语气,慢悠悠地开了口。

“曼陀罗花籽,这东西,以前是禁药,后来管得松了些,但也不是谁都能拿到的。正经的药铺,你没市里大医院的红头方子,一克都别想买走。能搞到这玩意儿,还能面不改色地混进方子里害人的,只有一种人。”

“什么人?”秦峰追问。

“野路子。”何老吐出三个字,眼神变得幽深,“那些没正经执照,靠着祖传几个偏方,或者干脆就是胆子大,什么都敢用的‘赤脚医生’。他们游走在乡野村镇,专门给那些信偏方、图便宜,或者有见不得光毛病的人看病。这些人,路子野,心也黑。”

林正的心头一动,刘翠花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就是村里那个赤脚医生给的方子”。

线索,对上了。

“这种人,清源县多么?”林正问。

“多如牛毛。”何老冷笑一声,“但要说最有名,也最邪性的,就那么一个。别人是治病救人,他是看人下菜。你有钱,他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你得罪了他,他开的药能让你拉上半个月肚子。几十年来,一直有人传他手脚不干净,可谁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他叫什么?在哪儿?”秦峰的眼睛亮了,像闻到血腥味的猎犬。

“人称‘赵三手’,真名叫赵来顺。”何老看着林正,“就住在王家庄往西十里地的赵家坪。不过我劝你们,别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找他。”

“为什么?”

“因为这个人,滑得像条泥鳅,心比墨还黑。”何老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今天穿着便衣找上门,他闻着味儿都能知道不对。明天,他就能跑到县城来,到处嚷嚷说刑警队的人栽赃陷害,欺负他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医生。到时候,你们是有理也说不清。”

秦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发现,自己那套直来直去的办案方式,在这种盘根错节的乡野人情社会里,处处碰壁。

林正却笑了。他看着秦峰那副憋屈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秦队,谁说我们要以警察的身份去找他了?”

秦峰一愣:“那不然呢?”

林正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脸上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的“民政局小林”的表情。

“咱们是民政局的干部啊。”他一本正经地说,“最近县里不是正在搞‘送温暖、下基层’的活动吗?我们接到群众反映,赵家坪有一位名叫赵来顺的老医生,医术高超,常年为贫困村民义诊,品德高尚,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所以,我们代表组织,特地去慰问他,给他送一面‘医者仁心’的锦旗,顺便……再跟他探讨一下,如何更好地利用中医中药,为咱们县的‘因病致贫’家庭,提供更精准的医疗帮扶。”

这一大套官话说下来,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秦峰听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他看着林正,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年轻人。这小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把抓捕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冠冕堂皇。

何老也是一愣,随即抚着自己的白须,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畅快的笑声。

“哈哈哈……好小子,好小子!用官府的套路,去对付官府的蛀虫。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他指着林正,笑得前仰后合,“我活了八十年,头一次见你们这么办事的。行,你们要去送锦旗,我这糟老头子也送你们一样东西。”

说着,他转身走进屋里,片刻后,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林正。

“这是什么?”林正接过来,感觉里面是些粉末。

“雄黄混着几味驱蛇虫的药粉。”何老脸上的笑容收敛,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赵三手那个人,除了心黑,还有个癖好,喜欢玩蛇。他那院子里,不知道养了多少毒物。你们去,把这个洒在裤腿和鞋上,以防万一。”

秦峰的心头一凛。一个玩蛇的赤脚医生,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多谢何老。”林正郑重地将药包收好。

“谢就不必了。”何老摆了摆手,重新坐下,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

何老的目光,变得像寒冬的冰凌一样冷。

“抓到那个畜生之后,告诉我一声。我要亲眼看着他,把那碗药,一滴不剩地,自己喝下去。”

从何老的小院出来,重新坐进那辆桑塔纳,秦峰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子,却没有立刻开走。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递给林正,自己也点上一根,猛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雾长长地吐出。

烟雾缭绕中,秦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有些模糊。

“林正,”他忽然开口,“我以前,觉得你这人太‘轴’,太理想化,不懂人情世故,在咱们这小县城,迟早要撞得头破血流。”

林正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现在我明白了。”秦峰转过头,看着他,眼神异常复杂,“你不是不懂,你只是不屑于懂。你用的,是另一套玩法。”

他掐灭了烟,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但这次,没有发出刺耳的鸣笛声,而是沉闷的一响。

“妈的,这套玩法,我喜欢!”

秦峰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种压抑许久后,终于找到方向的、充满了昂扬斗志的笑。

林正也笑了,他将那包雄黄药粉放在仪表台上,目光望向了赵家坪的方向。

“那秦队,咱们这面‘医者仁心’的锦旗,什么时候送过去?”

秦峰一脚油门踩下,桑塔纳发出一声咆哮,像一头苏醒的野兽,猛地冲了出去。

“现在!立刻!马上!”他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杀气,“我他妈的,都有点等不及要见见这位‘德艺双馨’的赵神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