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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门锁转动的声音,与地狱门口的对视

“咔哒。”

那不是一个清脆的声音。

老旧的铜锁芯里,像是塞满了生锈的铁砂,钥匙插进去,转动时发出的,是令人牙酸的、迟滞的摩擦声。每一寸金属的移动,都仿佛在王建国的神经末梢上缓慢地碾过。

时间,在这一刻被这道声音拉成了无限长。

王建国感觉自己的心脏先是停跳了一拍,紧接着,便如同一台失控的柴油机,用一种足以撞碎肋骨的疯狂力道,在他的胸腔里猛烈地捶打起来。血液带着冰冷的恐惧,瞬间冲遍四肢百骸,又在下一秒尽数褪去,让他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他蜷缩在被子里,全身的肌肉都僵硬得如同石头。他想动,哪怕只是蜷缩得更紧一点,都做不到。他成了一尊被恐惧钉在原地的雕像。

枕头下的手机,那道微弱的、持续不断的电流声,此刻也仿佛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道“咔哒”声的余音,在他耳蜗里嗡嗡作响,像一群被惊扰的马蜂。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一道昏黄而污浊的光,像一把钝刀,从门缝里插了进来,将铁皮屋里浓稠的黑暗,劈开了一道不规则的口子。光线里,能看到无数飞舞的尘埃。

一个黑色的、高大的影子,堵在门口,几乎将那道光完全遮蔽。

影子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王建国屏住呼吸,他能闻到空气中多了一股味道。不是小张身上那种廉价烟草和厨房油烟混合的酸腐气,而是一种更清冽的、带着点古龙水和高级香烟的味道。这味道他很熟悉,每次李经理从他身边走过时,都会留下这样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是李经理。

王建国的大脑,终于从一片空白中,辨认出了这个事实。

他来了。他亲自来了。他有自己这间屋子的钥匙。

这个认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让他连颤抖都忘了。

门外的影子,终于动了。他缓缓地走了进来,铁皮门在他身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又合上了,但没有锁。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那扇小窗户透进来的、工地探照灯的余光,勾勒出来人的轮廓。

李经理没有像小张那样咋咋呼呼,他甚至没有看床上的王建国,而是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很自然地走到了那张唯一的、桌面坑坑洼洼的木桌旁,拉开吱呀作响的木椅子,坐了下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不是平时发给工人的那种,是包装精致的“华夏”。他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摸出打火机。

“啪嗒。”

一小簇橘红色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照亮了李经理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此刻,那张脸上依然挂着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显得格外和气。只是那双在火光中明明灭灭的眼睛,深不见底,像两口幽深的古井。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白色的烟雾在昏暗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像一条游弋的蛇。

“老王,”李经理开口了,声音不大,很平稳,带着一种闲聊般的轻松,“这么晚了,还没睡踏实?”

王建国的心,随着他这句话,沉到了谷底。

他没有直接戳穿,而是用这种拉家常的语气,这比任何声色俱厉的质问都更让人恐惧。这说明,他完全掌控着局面,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来陪他这个笼子里的耗子慢慢玩。

王建国不敢出声,他继续用尽全力扮演一个睡熟的人。他甚至强迫自己,发出一点轻微的、带着节奏的鼾声。这鼾声干涩而僵硬,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假。

李经理似乎是笑了一下,那笑声很轻,在烟雾里听起来有些模糊。

“装睡,就没意思了。”他把烟灰弹在地上,慢悠悠地说,“你打呼噜,从来都是三长两短,今天这个调,乱了。”

一句话,就将王建国所有的伪装,撕得粉碎。

王建国浑身一激灵,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与那双古井般的眼睛对上了。

“李……李经理……”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锣,“您……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李经理又吸了口烟,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椅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小张说你今天有点不对劲,饭也没吃几口,晚上还把自己关在屋里。我怕你想家,或者有什么心事。咱们出来打工的,都不容易,有事得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他的话,说得那么体贴,那么有人情味。如果不是他用钥匙开的门,如果不是小张刚刚在门外那番凶狠的威胁,王建国几乎就要信了。

“没……没什么事……”王建国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就是……就是有点累了。”

“累了啊。”李经理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的目光,不经意似的,扫过了王建国的床头。

王建国的心,猛地一跳。

那里,手机的充电线,正从枕头底下延伸出来,连接着墙角的插座。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根黑色的线,像一条致命的毒蛇,暴露在猎人的视野里。

完了。

王建国的大脑嗡的一声。

李经理的视线,在那根充电线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他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王建国却分明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

“累了就早点歇着。”李经理把烟头摁灭在桌面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子,“对了,有件好事,忘了跟你说。”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欣赏王建国脸上那副惊恐不安的表情。

“你儿子的事,我托人问了。市一中的校长,是我一个老战友的亲戚。事情,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李经理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恩赐,“我跟人家打了包票,说你王建国,是我手下最靠得住的兄弟,踏实,肯干,话不多。”

他刻意在“话不多”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王建国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疼得他喘不过气。

这是最后的警告,也是最毒的诱饵。

他看着李经理,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感谢?求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觉自己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而李经理,就是那个拿着刀,在考虑从哪里下手的屠夫。

“怎么不说话?”李经理的笑容淡了些,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倍增,“老王,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叫‘福气’。你儿子有出息,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为了这个福气,受点委屈,闭上嘴,甚至……烂掉良心,都值,对不对?”

王建国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李经理。恐惧依然在,但在这恐惧的深处,一丝愤怒和绝望的火苗,却在悄然燃烧。

他想起了那个蹲在地上捡苹果的年轻市长。

他想起了电话那头那个冷静的声音。

他想起了自己对那个声音的承诺。

李经理似乎对他这种沉默的对抗很不满意。他站起身,踱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建国。

“我这人,喜欢把丑话说在前面。”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之前那点温情脉脉的伪装,彻底消失了,“工地上,每年不出几个意外,那都不正常。有时候,是钢筋掉下来了。有时候,是脚手架塌了。还有的时候,是晚上喝多了酒,一脚踩空,掉进刚浇筑好的水泥墩子里。等发现的时候,人早就跟混凝土凝成一块了,分都分不开。”

他每说一句,王建国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不是威胁,这是陈述。他在陈述一种他可以轻易做到的、让一个人从世界上消失的方法。

“王建国,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李经理俯下身,那张脸在黑暗中凑得很近,嘴里吐出的烟味,混着一股冷意,直往王建国鼻子里钻,“今天晚上,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见过什么不该见的人?或者……打过什么不该打的电话?”

最后一句话,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直直地扎进了王建国的心脏。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王建国猛地抬起头,和那双近在咫尺的、冰冷的眼睛对视着。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沉默,或者否认,都没有任何意义。

一股血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王建国烂命一条,可他不能让儿子将来活在父亲是个孬种的阴影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头往枕头下缩了缩。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保护性的动作。他要保护那根线,那根连接着他所有希望的线。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没能逃过李经理的眼睛。

李经理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猫捉老鼠般的笑意。

“枕头底下,藏着什么宝贝?”

他伸出手,没有去抓王建国,而是直接朝着那个枕头抓了过去。

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一枚硕大的金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只索命的鹰爪,快得让王建国根本来不及反应。

王建国瞳孔骤然收缩,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猛地伸出双手,死死地抱住了那个枕头!

“别动!”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吼出了这两个字。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如此大声地说话。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变得嘶哑而尖利。

李经理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离枕头只有几寸的距离。他有些意外地看着王建国,似乎没想到这只一直温顺的绵羊,居然敢伸出犄角。

“嗬,”他笑了,眼神里满是轻蔑和玩味,“长本事了。”

他不再用手去抓,而是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床上那个死死抱着枕头,像保护自己孩子一样的男人。

“王建国,我给你一个体面。”李经理的声音,像冬日里结在窗户上的冰凌,又冷又硬,“自己把枕头拿开,把东西交出来。然后,跟我走一趟。你儿子上学的事,我既往不咎。你要是逼我动手,那明天,你儿子收到的,可能就不是录取通知书了。”

王建国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刺穿了。

他抱着枕头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一边,是电话那头代表着公道和希望的承诺;另一边,是李经理手中攥着的、儿子的前途和全家人的性命。

他该怎么选?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几乎要被这巨大的压力压垮的时候,铁皮屋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沉重的脚步声。

那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一群人。

脚步声整齐划一,带着一种特有的、属于纪律部队的节奏,由远及近,迅速地包围了这间小小的铁皮屋。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中气十足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的声音,在门外炸响: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市纪委专案组!立刻开门,接受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