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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书记办公室的灯,与棋盘上的两枚棋子

电话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正将听筒轻轻放回原位,动作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赵启年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光有魄力,是盖不起新楼的。”

这不是一句质问,更像是一句评语,或者说,是一道考题。

林正没有立刻起身。他靠在宽大的椅背上,目光越过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档案,投向窗外。江城的夜景在他眼中铺陈开来,万家灯火汇成了一条条璀璨的光河,流淌在城市的脉络里。这片繁华之下,又有多少个像“幸福里”那样,被阴影笼罩的角落?

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茶叶在杯底舒展着,像是一些尘封的往事。他端起杯子,将冷茶一饮而尽。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让一夜未眠后有些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赵书记在等他。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带褶皱的夹克,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市府大楼的走廊在深夜里空旷而幽深,只有几盏应急灯散发着清冷的光。脚步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回响,被无限放大,一声,又一声,像是敲在人心上的鼓点。

林正的办公室在三楼,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在五楼。短短两层楼的距离,此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他没有走电梯,而是选择了步行楼梯。楼梯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影子被昏黄的灯光拉长,又缩短,随着他的脚步在墙壁上沉默地移动。

他脑海中,赵启年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这位在江城主政近十年的老书记,行事风格向来以沉稳着称,轻易不露声色。今天这一连串的事件,从幸福里小区的爆发,到纪委的雷霆出击,再到这通深夜的电话,赵启念就如同一位身处棋局之外的观棋者,始终没有露面,却似乎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是默许?是借刀杀人?还是……另有深意?

林正的系统面板上,关于赵启年的数据始终是一片模糊的混沌。那股庞大而精纯的官气如渊似海,根本无法窥其全貌,偶尔闪过的一丝民怨黑气,也瞬间被那磅礴的官气所吞噬、净化,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说明,赵启年做过让部分群众不满的决策,但他的根基,依旧深不可测。

走到五楼,书记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一道温暖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驱散了走廊的些许寒意。门口的秘书看到林正,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站起身,轻声说了一句:“林市长,书记在等您。”

林正点了点头,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没有想象中的烟雾缭绕,也没有严肃压抑的氛围。赵启年的办公室很简洁,甚至有些朴素。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一排顶到天花板的书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茶香。

赵启年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坐在一旁的待客沙发上。他穿着一身半旧的灰色中山装,头发已经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他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正有袅袅的热气升腾。

“来了,坐。”赵启年抬了抬眼皮,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他的声音比电话里听起来要温和一些,却依旧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正依言坐下,腰背挺得笔直。

赵启年没有说话,只是不紧不慢地提起茶壶,将一杯琥珀色的茶汤推到林正面前。整个过程,动作沉稳,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尝尝,今年的新茶。”

林正端起茶杯,茶水温热,香气扑鼻。他没有喝,只是将茶杯捧在手里。

“报告赵书记,我……”

“不急。”赵启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先喝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急也没用。楼塌不了,人也跑不了。”

他的话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仿佛幸福里那栋摇摇欲坠的危楼,和已经被纪委带走的王局长等人,都只是这盘大棋上,被吃掉的几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林正沉默了。他知道,现在不是他汇报工作的时候,而是他听“指示”的时候。

他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汤入口,先是微苦,随即回甘,一股暖意从舌尖散开。

赵启年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小林同志,你知道你今天这一捧沙,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吗?”赵启年终于开口,声音不疾不徐。

“我知道。”林正放下茶杯,平静地回答,“但那栋楼里的风,已经吹了不止一天了。我不去掀,总有一天,它会自己塌下来。到那时,压住的,就不只是几个官员的乌纱帽了。”

赵启年闻言,嘴角牵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不是。

“说得好。理是这个理。”他端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热气,“但是,做事不能只讲理。你把王建国、孙立仁这几个摆在明面上的脓包挤掉了,看着是大快人心。可他们背后牵着的线,连着的人,你都想清楚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捅破了马蜂窝,马蜂现在都冲着你来了。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用你的道理,去跟马蜂讲吗?”

林正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报告书记,我没想过跟马蜂讲道理。我只想把蜂窝端掉。至于被蛰几下,我既然做了,就有这个准备。”

“好一个‘端掉蜂窝’!”赵启年忽然笑了,笑声不大,却很爽朗,“年轻人,就是有这股子冲劲。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还能折腾。”

笑声一收,他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但是,光有冲劲,是会撞得头破血流的。”赵启年靠回沙发上,慢悠悠地说,“幸福里这个项目,只是江城这棵大树上,一根烂掉的树枝。你今天把它砍了,很好。但是,它的根部,可能已经生了虫。你找得到虫子在哪吗?”

林正的心头一凛。他知道,正题来了。

“请赵书记指示。”

赵启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后,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走回来,放到了林正面前的茶几上。

这个档案袋很薄,上面没有任何标签。

“你看看这个。”

林正的目光落在那份档案袋上,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伸出手,打开了档案袋的封口,从里面抽出了几页纸。

纸上的内容,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这不是关于建筑工程的任何文件,而是一份关于江城钢铁厂的年度亏损报告和职工安置问题的初步方案。

江城钢铁厂,曾经是江城的骄傲,也是江城的经济支柱之一。但随着时代发展,这家老牌国企早已步履维艰,连年亏损,数万名职工的生计成了市里最头疼的问题之一。

林正快速地浏览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报告显示,钢厂去年亏损高达三个亿,但奇怪的是,其下属的一家名为“宏发运输”的子公司,却实现了近五千万的盈利。

宏发……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瞬间刺中了林正的神经。

他抬起头,看向赵启年,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赵启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端起茶杯,悠悠地说道:“这家宏发运输公司,名义上是钢厂的子公司,负责钢厂的原材料和成品运输。但实际上,它早就被私人承包了。承包它的人,你也认识。”

赵启年看着林正,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张宏发。”

林正的瞳孔猛地一缩。

幸福里的砂石供应商张宏发,和这家盈利诡异的运输公司,竟然是同一个人!

一条砂石,一条钢铁,两条看似毫无关联的线,在“张宏发”这个点上,匪夷所思地交汇了。

“王建国他们,不过是张宏发养在鱼缸里的几条鱼,负责帮他吃掉一些看得见的脏东西。”赵启年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林正的心上,“但真正给鱼缸换水的,给鱼喂食的人,你还没见到。”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那个薄薄的档案袋上点了点。

“这盆水,远比你想象的要浑。”

“小林同志,你敢不敢,把手伸进这盆水里,去摸一摸,底下到底藏着的是石头,还是一条会咬人的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