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我男友不是人
夜色如墨，将整个云水镇温柔地包裹起来。院子里，那股属于林晚晴的、带着一丝强势的馨香，与陈玄那份懒散的、混乱而自洽的气场，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拉锯。
陈玄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感觉自己刚被强行“格式化”的大脑，又被装进了一个新的、充满bUG的程序。
“陈神医，救命！我喝了你的汤，确实赶走了那些渣男……可我新交的男朋友，他……他好像不是人！”
地址附在短信下方，是一个位于城区的公寓楼。
麻烦。
这是一个标准的、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麻烦。
是那种会打扰睡眠、消耗卡路里、并且极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的超级麻烦。
陈玄的第一反应是关掉手机，扔回桌上，然后把脸埋进那个崭新的、柔软得让他浑身不自在的乳胶枕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短信会自动删除，世界将恢复清静。
“怎么了？”林晚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显然也看到了那条短信，漂亮的眉毛微微挑起，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闪烁着一种名为“有趣”的光芒。
“垃圾短信。”陈玄面不改色地把手机屏幕扣在桌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是吗？”林晚-晴绕过小桌，走到他躺椅的另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刚才好像看到‘救命’两个字了。现在的垃圾短信都这么有代入感了吗？”
“一种新型的电信诈骗，”陈玄闭上眼，开始胡扯，“利用人性的弱点，制造恐慌，诱导你回电话，然后骗你转账。套路太老了，没有技术含量。”
“可她喊你‘陈神医’，还提到了你卖的汤。”林晚-晴一针见血，“陈玄，这是售后问题。我们‘躺平堂’开张第一天，第一个客户就出了问题。这要是传出去，会严重影响我们的品牌形象和未来收益。”
她已经很自然地用上了“我们”这个词。
陈玄的眼皮抽动了一下。
他睁开眼，没好气地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老板娘”：“我的品牌形象就是‘别来烦我’，她现在来烦我，恰好证明了我的产品没问题，只是她自己没理解透彻。”
“歪理。”林晚晴摇了摇头，双手抱胸，摆出了谈判的架势，“你换个角度想。你的‘断缘汤’，药效是斩断‘烂桃花’，对吧？现在客户反馈，烂桃花是没了，但招来一个‘不是人’的。这说明什么？”
陈玄不想回答，他只想睡觉。
林晚晴自问自答：“这说明你的产品可能存在未知的副作用，或者说，它的功效超出了预期。作为产品研发者，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好奇心，不想去采集临床数据，完善你的产品吗？这可是关系到你未来能不能更安心‘躺平’的关键。”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了陈玄的痒处。
他最烦的就是“手尾”，就是一个麻烦解决了，又衍生出另一个新的麻烦。如果他的“断缘汤”真的有这种“驱逐豺狼，引来虎豹”的bUG，那以后岂不是后患无穷？
看到陈玄脸上的表情开始松动，林晚晴知道火候到了，她抛出了最后一根稻草：“再说了，万一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在城里闹出什么事，你猜龙组的赵磊，第一个会打电话给谁？”
陈玄的脸彻底黑了。
他可以无视客户的死活，可以无视林晚晴的劝说，但他不能无视一个必然会打过来，并且会用各种人情世故来烦他几个小时的电话。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与其被动地等更大的麻烦找上门，不如主动去把这个小麻烦的苗头掐死。
虽然这个过程同样很麻烦。
“唉。”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仿佛耗尽了毕生精力的叹息，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骨头因为不想动弹，发出“咔吧”一声抗议。
“约法三章。”他伸出三根手指。
“你说。”林晚晴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第一，你开车。我的精力要用来思考，不能浪费在踩油门上。”
“可以。”
“第二，到了地方，我只负责看，你负责问。跟人沟通太累。”
“没问题。”
“第三，这次算加班。回来你得给我做夜宵，我要吃三鲜馅的饺子。”
“成交。”林晚晴答应得干脆利落，转身就去拿车钥匙，那股雷厉风行的劲头，好像不是去处理什么灵异事件，而是去签一份几百亿的合同。
陈玄慢吞吞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感觉自己这条咸鱼，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被挂上钩的命运。
林晚晴开的是一辆红色的保时捷，与云水镇的青石古巷显得格格不入。陈玄把自己摔在副驾驶上，感受着冰凉的真皮座椅，又开始怀念他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的二手破桑塔纳。
至少那辆车，不会让他有种随时要被人抓去“营业”的错觉。
公寓楼在市区一个新建的高档小区里。
电梯平稳上升，最终停在了十八楼。
林晚晴按响门铃，很快，门开了一道小缝，一张苍白而惊恐的脸露了出来。
是那个喝了“断缘汤”的姑娘，杜文文。
“陈神医？真的是您！”她看到陈玄，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把门完全打开。
她的脸色比上次见面时差多了，眼窝深陷，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精神高度紧张，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先进来再说。”林-晴率先走了进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子。
这是一套装修精致的单身公寓，收拾得井井有条，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香薰味。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与杜文文那副快要崩溃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坐吧。”林晚晴指了指沙发，自己则拉了张餐椅过来，坐在了杜文文对面，进入了“问询模式”。
陈玄自顾自地走到阳台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夜景，一副“我只是司机”的模样。但他眼角的余光，却在悄悄扫视着整个屋子的气场。
很干净。
太干净了。
干净得就像是被某种力量反复擦拭过，连一丝寻常人家的烟火气和杂乱的气流都没有。这种极致的“洁净”，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不正常。
“说说吧，怎么回事？”林晚晴的声音很柔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那个‘不是人’的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杜文文双手紧紧地抓着一个抱枕，身体微微发抖，她咽了口唾沫，开始讲述。
“自从喝了您的汤，那些渣男真的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一个都没再来烦我。我以为我的好日子要来了。”
“三天前，我下班回家，楼上一个花盆突然掉下来，眼看就要砸到我……是他，我的新男朋友，阿哲，他突然出现，一把把我推开了。”
“他就像电影里的英雄，长得又高又帅，说话也特别温柔。我们……我们很快就在一起了。”
林晚晴点了点头：“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开始。”
“开始是很好，可是……”杜文文的声音开始颤抖，“我慢慢发现，他很不对劲。我们在一起三天，我从来没见过他吃东西。我做的饭，他都说自己吃过了。我点的外卖，他也说不饿。家里连一点食材都没有。”
“还有，他好像不用睡觉。我半夜醒来好几次，他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黑暗里看书。我问他怎么不睡，他说他不困。”
“最可怕的是昨天晚上，”杜文文的瞳孔骤然收缩，“我口渴起来喝水，看到他站在窗边。我喊了他一声，他回头……我看到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淡淡的红光！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绝对没有看错！”
林晚晴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眼睛还会发光。
这些特征，确实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他人呢？”林晚晴问。
“他说他公司有急事，出去处理了，让我早点睡。”杜文文抱着枕头，快要哭出来了，“我不敢睡，我怕他回来……我怕他对我做什么。所以才冒昧给陈神医发了短信。”
林晚晴听完，扭头看向阳台边的陈玄，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陈玄转过身，倚着阳台的门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诊断完毕。”他开口了，声音里透着一股急着下班的敷衍，“‘断缘汤’药效正常，甚至超常发挥。它成功帮你斩断了与‘坏运气的人类’之间的缘分。但你的命格里，偏偏又带着强烈的‘招惹’属性。所以，在排除了所有人类选项后，你的命格自动为你匹配了离你最近的、非人类的、且对你抱有好感的‘优质对象’。”
他摊了摊手，下了结论：“所以，这不是产品质量问题，是你个人体质特殊。恭喜你，你的桃花运，已经超越了物种的界限。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夜宵快凉了。”
杜文文被他这番理论说得一愣一愣的，都忘了害怕。
林晚晴也是哭笑不得，这家伙，总能用最离谱的逻辑，得出最想“躺平”的结论。
“你就不好奇那个‘不是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林晚晴问。
“不好奇。”陈玄回答得斩钉截铁，“宇宙的尽头是编制，桃花的尽头是人外。这都是自然规律，没什么好研究的。走了走了。”
他刚迈出一步，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咔哒。”
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三人的动作，瞬间定格。
杜文文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陈玄那只迈出去的脚，僵在了半空中，心里把林晚晴骂了一百遍。乌鸦嘴！
门，开了。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他脸上带着阳光般温暖的笑容，看到屋里的情形，微微一愣。
“文文，我回来了。家里有客人？”
他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任谁也无法将他与“不是人”的怪物联系在一起。
然而，就在他迈步跨过门槛的瞬间。
陈玄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放在口袋里，那个自从格式化世界后就再无动静，变得跟普通罗盘没两样的“归墟之钥”，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一股冰冷、尖锐、仿佛能刺穿灵魂的危机感，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不是煞气，也不是妖气，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纯粹的……“异常”。
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目光越过惊恐的杜文文和戒备的林晚晴，精准地落在了陈玄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仿佛有星辰在幻灭。
他看着陈玄，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
“陈先生，久仰。我等你很久了。”
ps：这个“不是人”的男友，是敌是友？他等陈玄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