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老听完这番描述,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凌厉的精光!虽然面色依旧沉静,但周身那原本平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寒意凛然。他沉默了一瞬,传音吩咐道:“嗯,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可能出现的魔族,非同小可。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你先在一旁打坐调息,尽快恢复状态。待我宗更多弟子出来,汇集更多信息后,再行定夺。”
“是!弟子遵命!” 李清风也知道此事干系太大,不再多言,恭敬地应了一声后,便走到天玄宗队伍后方,寻了一处空地,盘膝坐下,服下丹药,开始闭目调息,恢复这一路奔波的消耗。
而就在李清风向李长老汇报的同时,另一边的秘境出口处,变得更加热闹起来。那巨大的光门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生产线,开始以更快的频率,将一道道身影从秘境内部“吐”出来。
“嗖嗖嗖!噗通!咚!”
越来越多的修士被传送而出,如同雨点般落在光门前的空地上。这些人的状态千差万别:有的虽然狼狈,但眼神明亮,气息尚存,一出来就急切地寻找自家宗门队伍,脸上带着逃出生天的喜悦;有的则身受重伤,断手断脚者不在少数,一出来就瘫倒在地,被同门手忙脚乱地抬下去救治,惨叫声、呻吟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出来时已是奄奄一息,全靠着一口气吊着,被同门用担架抬走,生死未卜;当然,也有如同李清风一般,甚至并未带伤,完好无损,甚至有所突破的样子,显然是收获与风险并存。
就在光门如同喷泉般不断“吐”出回归修士,场面愈发喧嚣之际,一道颇为引人注目的身影夹杂在人群中飞射而出。那是一位身着万剑宗标志性纯白色道袍的年轻弟子,只是此刻那身象征纯洁与锋锐的白袍已然破损不堪,被利器划开多处,沾染了大片暗红与污浊。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柄长剑,但那长剑竟从中断为两截,只剩下半截剑身和剑柄被他死死攥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有的皮肉翻卷,虽然血已勉强止住,但那份惨烈依旧触目惊心。他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显然是在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中力竭重伤,然后被秘境结束的传送之力强行给“扔”了出来。
他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断剑脱手,“哐当”一声滚落一旁。剧烈的震动牵动了全身伤口,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挣扎着抬起头,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当看到不远处那面绣着交叉巨剑图案、迎风招展的万剑宗旗帜,以及旗帜下那位面容熟悉、气息如山岳般沉稳的带队长老时,求生的本能和回到组织的激动让他瞬间爆发出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无视了周身撕裂般的剧痛,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家长老的方向奔去,仿佛那里是唯一安全的港湾。
“长……长老!” 他冲到近前,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想要行礼,身体却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万剑宗的带队长老,一位面容古板、眼神却锐利如剑的中年修士,目光如电般扫过这名弟子身上的惨状和那柄断剑,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并未急着询问细节,而是先沉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嗯。伤势如何?可还撑得住?此次秘境之行,可还……顺利?”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给这名明显受惊过度的弟子一点缓冲的时间。
那弟子听到长老的问话,尤其是“顺利”二字,仿佛触动了内心最痛苦的记忆,眼圈瞬间就红了,巨大的悲伤和恐惧涌上心头,让他声音哽咽,带着哭腔道:“长老……弟子……弟子无能!秘境里……秘境里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他们……他们不是普通的劫修,他们是魔族!真真正正的魔族啊!” 他情绪激动,声音不由得拔高,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他们出手狠辣无比,毫无人性,连一句话都不说,见面就下死手!我们宗门的张师兄、王师兄、还有刘师姐……他们……他们为了掩护我突围,全都……全都死在了那群魔族的手里!是我没用!我没能保护好师兄师姐……呜呜……” 他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剧烈颤抖着。
“魔族?!” 万剑宗长老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瞬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骤然变色!他眼神锐利如剑,死死盯着这名弟子,周身那属于剑修的凌厉气息不受控制地溢散出一丝,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他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审视,“你看清楚了?确定是魔族,而非修炼了邪功的人类修士?此事关系重大,不得有半点虚言!”
“弟子确定!万分确定!” 那弟子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血污混合的污迹,抬起头,眼神虽然悲痛,却带着一种亲眼见证过恐怖的笃定,“弟子亲眼看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是纯粹的黑色魔气!与我们修炼的灵气截然相反!而且他们的攻击方式极其诡异,还有他们的眼神,毫无理智可言!这一切,都与宗门典籍中记载的低阶魔族特征一模一样!长老,弟子敢以道心起誓,绝无半句虚言!” 他语气斩钉截铁,甚至举起手想要发誓。
几乎就在万剑宗弟子悲声控诉的同时,光门再次闪烁,一道纤细的身影被传送出来。那是一位身着丹宗淡绿色药师长袍的女弟子,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容貌清秀,但此刻却是发髻散乱,脸上沾满了泪水和尘土,道袍上也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她一出来,目光就慌乱地四处寻找,当看到丹宗队伍前那位圆润熟悉的墨尘长老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所有的委屈、恐惧和悲伤瞬间爆发出来。
“长老——!” 她带着哭腔尖叫一声,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跌跌撞撞地扑到墨尘长老身边,一把抓住长老宽大的袖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泣不成声,“长老……呜呜……我们……我们遇到黑衣人了……他们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二话不说,上来就下杀手……林师姐……林师姐为了保护我,把我推开……她自己……她自己却被那些黑衣人的刀……呜呜呜……林师姐她……她死了……就死在我面前……我……我眼睁睁看着……呜呜呜……” 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着,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悲伤而瑟瑟发抖,显然那惨烈的一幕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