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库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袁紫衣站在官道上,望着别院方向冲天的火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袁姑娘,快走!”老王头拉着她的胳膊,声音哽咽,“胡少侠是用性命给咱们争取时间,不能让他白白牺牲啊!”
袁紫衣猛地回过神,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对,不能让他白死。”她握紧怀中的清单和令牌,“去泰山,现在就去!”
两人一路晓行夜宿,避开官道,专走偏僻山路。袁紫衣肩头的伤尚未痊愈,又连日奔波,脸色愈发苍白,却硬是咬牙撑着。
老王头年纪虽大,脚程却不慢,一路上采些草药为她敷治伤口,倒也帮了不少忙。
这日午后,终于抵达泰山脚下。只见山路上人流如织,到处都是背着刀剑的江湖好汉,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谈论着即将召开的英雄会。
“听说了吗?这次英雄会是‘擎天掌’萧老前辈发起的,说是要共商抵御外敌的大事。”
“何止啊,我还听说,有人要在会上揭露一桩二十年前的大冤案,牵扯到朝中权贵呢!”
“什么冤案?有这么大的胆子?”
袁紫衣听着这些议论,心中稍定。看来萧老前辈早有准备,这次英雄会或许真能成大事。
她跟着人群往山上走,刚到半山腰的聚义厅,就见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拱手道:“可是袁紫衣姑娘?家师萧老英雄已等候多时。”
袁紫衣认得他是萧老前辈的弟子“铁臂猿”侯通海,连忙回礼:“有劳侯兄引路。”
穿过喧闹的人群,来到后堂,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正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擎天掌”萧千仞。
他见袁紫衣进来,连忙起身:“袁姑娘一路辛苦,快请坐。”
“萧老前辈客气了。”袁紫衣坐下后,直接从怀中掏出清单和令牌,“晚辈此次前来,是为了二十年前胡一刀大侠的冤案,还有淳亲王私通外敌的罪证。”
萧千仞接过清单细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重重一拍桌子:“好个淳亲王!竟敢做出这等卖国求荣之事!胡大侠当年舍身护镖,原来是为了这等惊天秘闻!”
“老前辈可知胡斐的消息?”袁紫衣急切地问,眼中满是担忧。
萧千仞叹了口气:“老夫已收到消息,京郊别院爆炸,据说胡少侠为了掩护同伴,不幸……”他话未说完,却见袁紫衣脸色煞白,连忙补充道,“但现场并未找到尸体,或许还有生机。”
袁紫衣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点了点头:“晚辈相信他还活着。此次英雄会,晚辈想借老前辈的场子,公布这些证物,号召天下英雄共讨奸贼。”
“理当如此。”萧千仞站起身,“明日午时,英雄会正式开始,老夫会让你当众陈述真相。只是淳亲王在江湖上也安插了不少眼线,你要多加小心。”
正说着,侯通海匆匆进来:“师父,外面来了伙人,说是‘断魂谷’的,点名要见袁姑娘,看样子来者不善。”
袁紫衣心中一凛:断魂谷是淳亲王豢养的杀手组织,行事狠辣,看来对方已经追来了。
“让他们进来。”萧千仞沉声道。
片刻后,五个黑衣人手按刀柄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老者,脸上带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断魂谷谷主“独眼狼”厉天。
“袁姑娘,别来无恙?”厉天阴恻恻地笑了,“我家王爷有请,还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若是我不去呢?”袁紫衣握紧了腰间的软鞭。
“那休怪老夫不客气。”厉天眼中闪过狠厉,“听说姑娘和胡斐那小子关系不浅,他的尸体,老夫倒是可以送你做个念想。”
“你说什么?”袁紫衣猛地站起身,软鞭瞬间出鞘,“胡斐怎么了?”
“他?”厉天嗤笑,“在别院被我们乱刀砍死,尸骨无存!若不是看在姑娘还有几分姿色,连你也……”
话音未落,袁紫衣的软鞭已如毒蛇般缠上他的脖颈,狠狠一勒:“你再说一遍!”
厉天被勒得喘不过气,脸色涨成猪肝色。他身后的四个黑衣人同时拔刀,却被侯通海带人拦住。
“厉谷主,在老夫的地盘上撒野,未免太不把泰山派放在眼里了吧?”萧千仞缓缓站起身,周身气势陡然释放,“滚!”
厉天被软鞭勒得险些窒息,好不容易挣脱开,捂着脖子后退几步:“萧千仞,你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明日英雄会,就是你们泰山派的死期!”说罢,带着手下狼狈离去。
“这群杂碎!”侯通海怒喝道,“师父,要不要弟子去结果了他们?”
“不必。”萧千仞摇头,“他们是故意激怒我们,好趁机闹事。明日英雄会,才是真正的硬仗。”
他看向袁紫衣,见她脸色苍白,安慰道,“袁姑娘别听他胡说,胡少侠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
袁紫衣点了点头,心中却乱如麻。她知道厉天的话多半是激将法,可一想到胡斐可能遭遇不测,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次日午时,泰山之巅的聚义坪上人山人海,各路英雄齐聚一堂,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萧千仞站在高台上,朗声道:“今日召集各位英雄,一来是商议抵御外敌之事,二来,有位姑娘要给大家讲一个关于冤屈与正义的故事,有请袁紫衣姑娘!”
袁紫衣深吸一口气,走上高台,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只见不少人眼中带着疑惑,还有些人神色不善,显然是淳亲王的眼线。
“各位英雄,”袁紫衣的声音清亮,传遍整个聚义坪,“二十年前,有位大侠名叫胡一刀,他为了保护一批揭露奸贼通敌的证物,被淳亲王派人截杀,满门遇害……”
她从胡一刀的冤案说起,讲到马行空的牺牲,赵老爹的惨死,再到黑风寨的覆灭和京郊别院的阴谋,字字泣血,听得台下众人义愤填膺。
“这是淳亲王私通外敌的清单,还有龙门镖局留下的铁证!”袁紫衣将清单和令牌高高举起,“今日我袁紫衣在此立誓,定要为胡大侠昭雪沉冤,诛杀奸贼!哪位英雄愿助我一臂之力?”
“我等愿助袁姑娘!”台下立刻响起一片响应声,不少与龙门镖局有旧的江湖人士纷纷站出来,“马老镖头对我有恩,此事我管定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匕首扑向高台:“拿下这妖女!她是在污蔑王爷!”
“保护袁姑娘!”侯通海带人上前阻拦,双方瞬间厮杀在一起。
袁紫衣站在高台上,软鞭挥舞,逼退几个冲上台的杀手。她目光锐利,忽然看到人群中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穿着粗布衣衫,戴着斗笠,可那身形,那握刀的姿势,分明就是胡斐!
“胡斐!”袁紫衣失声喊道,眼眶瞬间湿润。
那人猛地抬头,斗笠滑落,露出一张带着伤疤却眼神明亮的脸,正是胡斐!
他冲着袁紫衣咧嘴一笑,拔刀出鞘,刀光如练,瞬间砍倒几个黑衣人。
原来,当日胡斐冲进火药库后,并未被炸死,而是借着爆炸的掩护,从密道逃了出来,只是脸上被烧伤,又受了些内伤,耽误了几日行程,才刚刚赶到泰山。
“奸贼的爪牙就在这里,大家并肩子上!”胡斐高声喊道,刀势凌厉,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
台下的英雄们见胡斐没死,更是士气大振,纷纷拔刀相助。断魂谷的杀手虽狠,却哪里是千余名江湖好汉的对手,片刻功夫就被斩杀殆尽。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啸,十几支火箭射向聚义坪,点燃了周围的帐篷。
紧接着,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半空响起:“萧千仞,袁紫衣,你们以为召集些乌合之众就能对抗王爷吗?太天真了!”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厉天站在对面的悬崖上,身后跟着数十名弓箭手,手中都拿着火箭。
“你敢!”萧千仞怒喝,“这里是泰山,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哈哈哈!”厉天狂笑,“今日就让你们这些所谓的英雄,都葬身火海!放箭!”
火箭如雨点般射来,聚义坪顿时陷入一片火海。英雄们纷纷躲避,场面一片混乱。
胡斐护着袁紫衣退到高台后,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拿下厉天!”
袁紫衣环顾四周,忽然指着悬崖下的一条藤蔓:“从那里可以绕到对面,我去牵制他们,你趁机拿下厉天!”
“不行,太危险了!”胡斐拉住她。
“没时间了!”袁紫衣挣脱他的手,软鞭一卷,缠住头顶的岩石,借力纵身跃向悬崖,“等我好消息!”
胡斐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悬崖边,握紧了手中的刀。他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必须相信袁紫衣,也必须完成他们共同的使命。
厉天正得意地指挥放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破空声,回头一看,只见袁紫衣手持软鞭,如从天而降的仙子,正朝着他扑来。
“抓住她!”厉天大惊失色。
袁紫衣软鞭挥舞,逼退身边的弓箭手,目光却紧紧盯着厉天手中的令旗——只要夺下令旗,就能阻止放箭。
就在她即将得手之际,厉天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她的小腹!
“紫衣!”远处的胡斐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顺着藤蔓爬向悬崖。
袁紫衣猝不及防,被匕首刺中,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她忍着剧痛,软鞭猛地缠上厉天的手腕,用力一拉,令旗脱手飞出。
“住手!”袁紫衣举起令旗,厉声喝道。
弓箭手们见状,果然停了下来。厉天见状不妙,转身就想跳崖逃生,却被及时赶到的胡斐一刀砍中腿弯,惨叫着倒在地上。
胡斐扶住摇摇欲坠的袁紫衣,声音发颤:“紫衣,你怎么样?撑住!”
袁紫衣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将令旗塞进他手中:“别管我……证物……一定要交到……”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紫衣!”胡斐紧紧抱着她,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台下的英雄们趁机扑灭大火,将剩余的弓箭手全部制服。
萧千仞走上前,看着昏迷的袁紫衣,沉声道:“快找医官!一定要救活她!”
胡斐抱着袁紫衣,转身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厉天,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他知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淳亲王的势力依然庞大,前路还有无数艰险。
但此刻,抱着怀中的人,看着周围义愤填膺的英雄们,他忽然充满了力量。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一定会为父亲昭雪,一定会守护好身边的人。
袁紫衣能否醒来?淳亲王得知泰山之事,又会使出怎样的阴谋?而那藏在清单背后的兵部尚书,是否会露出水面?一切的悬念,都系在这泰山之巅的生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