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直隶境内的官道上,朱厚照的返程大军正缓缓行进。石猛牵着马,在队伍外围辗转打听,总算凭着一股韧劲,托人层层通报,说是“陈阳义弟求见”,竟真的传到了朱厚照耳中。
御帐内,朱厚照听闻“陈阳”二字,眼中一亮,立刻让人把石猛带进来。
石猛捧着那个包裹,快步走到帐中,跪地行礼:“草民石猛,拜见陛下。这是我义兄陈阳托我交给陛下的东西。”
朱厚照接过包裹,拆开一看,里面是两本书,封面上写着《明史》《清史》。他指尖一顿,随即拿起旁边的信,见信封上写着“朱厚照亲启”,嘴角已忍不住勾起——这世上,敢这么直呼他名字的,除了陈阳,再无第二人。
拆开信纸,陈阳的字迹跃然纸上:“朱厚照,我是陈阳。给你的两本书,想必你看书名便知大概。这些史书是史官所着,未必全然真实,你且做参考便好。石猛是我义弟,十四岁便跟着我,这六年来,从懵懂少年长成能担事的汉子,性子踏实,手脚勤快。望你留他在身边做个助力。
另外,勿要寻我,勿要打扰我的生活。我在家中与儿女、妹妹们相伴,早已习惯了这份隐居日子。”
朱厚照看完信,轻笑一声,喃喃自语:“不找你?那可由不得你。朕早就盼着再跟你见面了。”
他抬眼看向石猛,见这青年身形魁梧,眼神坦诚,倒有几分陈阳身上的爽朗气,便开口道:“石猛,你既出自陈阳门下,想必是个可靠的。便留在朕身边吧,暂时先做个‘随侍校尉’,随朕左右听用。”
石猛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连忙叩首:“谢陛下!”
朱厚照摆了摆手,目光又落回那两本书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眼底闪过思索——他知道,陈阳送来的,绝不止是两本史书那么简单。
陈阳得到消息:柳文轩被治之后成了废人,认了命,再不敢作恶。但他老爹柳老爷没安分下来。前几年,柳老爷一门心思在家生儿子,只祸害府里的女眷,陈阳没插手。如今他竟把手伸向了外面平民家的姑娘,陈阳不能再不管了。
深夜,陈阳潜进柳府,直接断了柳老爷的脑神经,让他成了痴傻人。随后,他把柳府里所有的金银财物、各样物品都收进空间,又将府里的打手全都解决掉。
处理完柳府,陈阳又去了另外几家不法的豪商和士族。这些人平日作恶多端,他没多做停留,将各家的家主除掉,财物收走——留着他们,只会继续祸害百姓。
做完这些,陈阳悄然离开。天快亮时,他已回到家中,院子里的鸡刚叫头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半年后的一个午后,陈阳正在院里看着小石头在廊下跑着玩,小家伙两岁半了,腿劲足得很,跌跌撞撞却跑得飞快,小念安在一旁追着他笑。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是高声呼喊:“哈哈哈,陈阳,我可算找到你了!”
陈阳抬头望去,院门口站着个穿青色布衣的男子,眉眼间带着熟悉的不羁,身后跟着魁梧的石猛。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除了朱厚照,谁会这么找上门来。
“请进吧。”陈阳侧身让开,语气里带点无奈,却没真拒人。
朱厚照大步走进来,好奇地打量院子,看到跑闹的小石头和念安,眼睛一亮:“这就是你家小子?都能跑了。”
石猛跟在后面,见了陈阳连忙行礼:“哥。”
陈阳点点头,招呼着往屋里走:“进来坐,婉娘刚沏了茶。”
朱厚照进了屋,目光立刻被桌上摆着的水果吸引——黄澄澄的菠萝切了块,红肉火龙果透着鲜亮,还有剥好的菠萝蜜果肉堆在盘里,旁边还放着些芒果、山竹,都是他没见过的模样。
他也不客气,伸手拿起一块菠萝就咬,酸甜的汁水漫开,顿时眉开眼笑,又抓起一块火龙果塞进嘴里:“这玩意儿酸甜爽口,好吃!”
“这叫菠萝,”陈阳指了指,又点向旁边,“那个是菠萝蜜,果肉甜糯;这个黄的是芒果,那个紫皮的叫山竹,果肉偏酸。都是南方和东南亚那边的水果。”
朱厚照边吃边点头,感慨道:“还是你这儿舒服,想吃什么有什么,不用应付那些烦心事。”
陈阳看他神色,便问:“怎么了?遇到难事了?”
朱厚照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果核一扔:“还不是朝堂上那帮老臣!杀又杀不得,罚又不好重罚,整天拿什么大义、祖训压朕。朕想推点新法子,愣是处处受阻,政令传出去,底下根本不当回事。”说着眼珠子一转,“还是你这隐居日子好,清净!”
陈阳看他犹豫,便问:“你在乎名声吗?”
朱厚照一扬眉:“谁在乎那玩意儿!”
“那不就得了。”陈阳摊摊手,“别被那些规矩、名声捆住手脚。你只需记住一句话——等你做成了大事,自有大儒为你辩经,把你的所作所为都圆得合情合理。所以别管手段,只看结果。”
朱厚照皱了皱眉:“这样……不好吧?”
“你就是被那些儒家典籍读傻了。”陈阳摇头,“咱们要的是那个想要的结果,过程曲折点又何妨?反正你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声,纠结那些虚礼做什么?”
朱厚照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里却渐渐泛起亮光,显然是听进去了。
朱厚照啃着最后一块菠萝蜜,忽然放下果核,凑近陈阳说:“陈阳,跟我回京城吧。你看你这院子虽好,终究偏了点。到了京城,我给你盖座更大的宅子,你想种什么水果都行。再说,有你在身边辅佐,那些老臣还能翻出什么浪?”
陈阳摇了摇头,拿起茶壶给两人续上茶:“我早就习惯了这儿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清净。京城的那些文臣,今天争这个,明天辩那个,勾心斗角的,没意思。”
朱厚照脸上的兴奋淡了些,却还是不死心:“可我这边是真需要人搭把手啊。”
“你手下不是有锦衣卫吗?”陈阳抬眼看他,“有没有可靠的人手?派几个过来,我调教调教。教他们点实在本事,以后帮你处理些麻烦事,比我去京城掺和强。”
朱厚照眼睛倏地亮了,一拍大腿:“这个好!没问题!我这就让人挑几个最得力的送过来,你尽管教,怎么狠怎么来,能办事就行!”
朱厚照在陈阳院里待了两天,日子过得比在宫里自在百倍。
头一天,陈阳拉着他在柴房支起个小台子,摆弄些瓶瓶罐罐。先是拿两块矿石在火上烧,冒出蓝盈盈的火苗,惊得朱厚照直拍大腿;又往清水里撒了点白色粉末,水竟瞬间冻成了冰碴,他捏着冰块翻来覆去看,嘴里念叨着“这比宫里的冰窖神多了”。陈阳没细说原理,只说是“些个戏法似的小门道”,倒把他的好奇心勾得足足的。
第二天,陈阳从屋里取出一叠纸,上面抄满了药方。“这些是防治疫病的方子,”他指着其中几页,“春瘟、鼠疫、时疫等等的症状不同,用法也不同,照着方子抓药,能救不少人。”朱厚照立刻让人小心收好,脸上没了玩闹的神色,郑重道:“这个得赶紧带回京,让太医院好好研究。”
临走前,陈阳领着他去了后院的菜窖,里面堆着几筐沉甸甸的东西——黄澄澄的玉米棒子、紫红皮的红薯,还有灰扑扑的土豆。“这些是高产粮种,”陈阳拿起一个红薯,“这东西不挑地,山坡沟谷都能种,亩产最少能有几千斤,照料得好,上万斤也不是不可能。”
他又细细讲了种植法子:玉米要隔尺点播,红薯得切块埋土,土豆要避光储存。连怎么吃都一一交代,“红薯能蒸能烤,土豆磨成粉能做面,玉米还能酿酒。”
朱厚照听得眼睛发亮,蹲在筐边摸了又摸,恨不能立刻让人种下试试。
告别时,他让人把药方、那堆装着化学粉末的瓶罐,还有三大筐粮种都小心装上马车,自己则站在院门口,拍着陈阳的肩膀:“你这地方是个宝地,等我把手头的事理顺了,肯定再来找你,到时候还得看你变新戏法。”
陈阳送他到门口:“路上当心。”
朱厚照翻身上马,回头又喊了句:“等着我!”随即带着随从,载着满车的“宝贝”,浩浩荡荡往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