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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丝粘稠、蠕动的异样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虽已沉底,却在陈启的意识中持续漾开不安的涟漪。它转瞬即逝,无法再次捕捉,但这种“存在过”的感觉,比持续的威胁更让人心神不宁。

吴镜玄的“真正的重构”,难道已经开始以这种无声无息的方式渗透?

他将自己的疑虑告知了李静和王刚。整个团队立刻进入高度警戒状态。李静调动了所有能够调动的城市监控网络、环境传感器、甚至民用设施的异常数据流,试图找出任何可能与那“异样感”相关的蛛丝马迹。王刚则加强了内部安保和对陈启的防护,同时派出便衣小组,在陈启感知到异常的大致方位进行低调排查。

然而,几天过去,一无所获。

城市运转如常,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没有意外事故,没有能量异常,甚至连犯罪率都维持在平均水平。一切都正常得令人窒息。

陈启的身体在缓慢恢复,左眼的钝痛依旧,但那种“秩序感知”的能力似乎在稳定下来,范围略有扩大,精度也有所提升。他开始在李静的辅助下,进行更系统的“绘图”训练。不再是简单的物体标识,而是尝试描绘更复杂的能量流动和空间结构。

他坐在安静的隔离室内,面前铺着特制的、带有微弱触感网格的电子画板。他闭上右眼,左眼的感知如同无形的扫描仪,缓缓扫过房间,然后将“感觉”到的东西——墙壁的稳定“轮廓”,空气流动的微弱“轨迹”,仪器散发的规律“脉动”——通过特制的电子笔,在画板上勾勒出来。

线条歪歪扭扭,比例失调,没有任何美学价值,但却奇异地呈现出一种超越视觉的“结构真实感”。李静将这些抽象的图像输入电脑,与建筑蓝图和传感器数据进行比对、建模,逐渐构建出一种独特的、基于陈启感知的“秩序场地图”。

这地图并非万能。它无法预测未来,无法直接显示死线,但它能揭示出环境中那些常人乃至仪器无法察觉的、细微的“不协调”和“应力点”。

这天下午,陈启像往常一样进行着绘图练习。他的感知漫过房间,漫过墙壁,尝试向着建筑外部更广阔的空间延伸。这很吃力,如同在浓稠的胶水中划动手臂,感知到的信息模糊而混杂——城市的喧嚣化作无序的“噪音”,地底管网的流动是沉闷的“背景音”,无数生命的活动汇成一片模糊的“生机场”……

他努力过滤着,寻找着任何不和谐的杂音。

突然,他的笔尖在画板上一顿!

不是之前那种转瞬即逝的异样感,而是一种……**持续存在的、极其微弱的“空洞感”**。

在他的感知图景中,代表城市庞大“生机场”的、那片原本应该充满细微波动和交织脉络的背景区域,出现了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空白点”。不是死寂,而是某种……**存在被抽离后留下的、规则的凹陷**。

它不在之前感知到异样的窗外方向,而是在城市的另一端,距离相当遥远。这个“空洞感”非常稳定,没有扩散,也没有移动,就那么静静地存在着,仿佛一个完美的句号,镶嵌在混乱的背景噪音中。

陈启的呼吸微微屏住。他集中全部精神,将感知的“焦距”对准那个遥远的“空洞”。

更详细的感知反馈传来——那“空洞”的边缘异常“光滑”,与周围生机场的过渡带着一种非自然的、**计算好的平缓**。它不散发任何能量,不引发任何物理变化,它只是……**在那里,作为一个“不存在”的存在**。

这感觉……与吴镜玄那种强行扭曲、充满侵略性的风格截然不同。更加精细,更加……**像是一种精准的“删除”或者“屏蔽”**。

“李静,”陈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城市西南方向,大概……十五到二十公里外,有一个……‘点’。很古怪,像是一个……被完美擦除的‘存在痕迹’。”

李静立刻在电子地图上锁定陈启描述的大致区域——那是一片中产阶级聚集的、规划整齐的住宅区。

“具体位置能再精确吗?”李静问道,双手已经在调取该区域的所有数据——人口登记、物业记录、能源消耗、通讯流量……

陈启努力感知,摇了摇头:“太远了,只能确定大致方位和……那种‘被擦除’的感觉。”

王刚凑到屏幕前,看着那片看似平平无奇的居民区卫星图:“‘被擦除的存在’?什么意思?人消失了?还是什么东西?”

“不是物理上的消失。”陈启试图描述,“那里的‘生机场’……缺了一块,非常……规整的一块。像是有人用最精细的橡皮,从现实的画卷上,轻轻擦掉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点,但没有破坏画卷的其他部分。”

这种描述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这比地脉那种狂暴的能量失控更加诡异,更加难以理解。

李静快速筛查着数据,眉头越皱越紧:“该区域过去一周内,没有报告任何人口失踪,没有异常死亡记录,能源和通讯数据……等等!”

她的手指猛地停在某一项数据上。

“该区域c7栋,304户,近三天的用水量和用电量……**为零**。不是低耗,是零!但物业记录显示该户有常住人口,一名独居的退休历史教师,名叫**张明远**。昨天还有邻居看到他出门遛狗。”

一个独居者,家中连续三天水电读数为零,这本身就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市政系统的自动警报竟然没有触发?仿佛有什么东西,干扰了针对这一户的“异常判断”?

“联系当地派出所,立刻上门查看!”王刚立刻下令。

半小时后,反馈传来——派出所民警上门,敲门无人应答。联系物业打开房门后,发现屋内整洁得过分,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但……**空无一人**。张明远个人物品大部分都在,甚至钱包、钥匙、手机都留在桌上,唯独人不见了。更诡异的是,屋内没有任何指纹、足迹等生物痕迹残留,干净得像刚刚被专业团队彻底清理过。

而据邻居回忆,他们最后一次“清晰”地看到张明远,正是在三天前。之后似乎也“见过”,但记忆很模糊,只记得“好像”看到他出门,具体时间、穿着都记不清了。

一个人,连同他在周围人记忆中的存在感,一起被悄无声息地“擦除”了?

陈启听着汇报,左眼感知着那个远方稳定存在的“空洞”,一股冰冷的恐惧感缓缓攥紧了他的心脏。

这不是制造意外,不是引发灾难。

这是……**对“存在”本身的、精准而无声的删除**。

吴镜玄的“重构”,已经从物理层面,蔓延到了更诡异、更难以防御的层面。

他究竟想干什么?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所谓的“最优解”?证明某些“无用”个体的存在,本身就是需要被“调试”的冗余?

陈启下意识地摸向枕边那本老学者的笔记本,指尖传来温润的暖意,却难以驱散那从城市另一端渗透过来的、冰冷的虚无。

镜像的交锋,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已经以一种超越生死的方式,悄然升级。而他们,刚刚窥见了这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