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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那句虚弱而迷茫的“那些……是什么?”,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指挥中心内凝固的紧张气氛。林瑶无法给他答案,只能看着他再次陷入因信息过载而产生的疲惫与头痛中,沉沉睡去。安抚好陈启,她立刻返回指挥中心,高岚团队已经对那段神秘的“镜像低语”通讯进行了初步分析。

“词汇库高度专业化,涉及量子物理、信息论和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形而上学体系。”高岚指着屏幕上被拆解分析的词组,“‘熵增’、‘概率云’这些是现代物理概念,但‘选择创造分支’、‘观测者改变’这些表述,更像是对某些基本原理的通俗化、或者说……规则化的描述。”

“它像个教学程序。”一位年轻的研究员插话,语气带着不确定的兴奋与惶恐,“一个直接向意识灌输规则知识的程序!”

“教学?”王刚的影像在屏幕上皱眉,他那边似乎正在移动,背景是城市夜晚的流光,“教他什么?成为下一个吴镜玄?还是成为某种……合格的‘权限持有者’?”

“目的不明,但风险极高。”高岚语气严峻,“这种强行灌输,很可能彻底覆盖或扭曲陈启正在缓慢复苏的人格。我们必须想办法干扰或阻断它。”

然而,“镜像低语”的传输方式完全未知,它利用信标残余波动,仿佛一种自然现象,而非传统意义上的信号,常规的电子对抗手段几乎无效。

就在技术团队一筹莫展之际,负责持续监测陈启生理数据的研究员发出了警示:“陈启的脑波活动出现异常!虽然他在睡眠,但负责高级逻辑处理和模式识别的区域异常活跃,频率模式与接收到‘镜像低语’时高度相似!他……他可能在梦境中继续被动接收信息!”

林瑶的心猛地一沉。连睡眠都无法成为避风港吗?

她几乎要立刻返回病房,但被高岚阻止。“我们现在介入,可能会对他造成更大干扰,甚至可能引发意识层面的冲突。我们需要更谨慎的方案。”

这一夜,对“玄武”基地的许多人而言,注定无眠。

***

第二天清晨,林瑶早早来到陈启的病房。他已经醒了,靠坐在床上,目光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比起昨日的混乱与疲惫,他此刻的神情显得异常……平静。一种近乎诡异的、带着非人感的平静。

他没有看林瑶,只是望着窗外,仿佛在审视着某种常人看不见的、构成世界的底层代码。

“陈启?”林瑶轻声呼唤,带着试探。

陈启缓缓转过头,他的眼神依旧缺乏完整的情感,但那里面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仿佛一夜之间,他离“人”的世界更远了一些。

“能量,”他开口,声音平稳,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在耗散。无法逆转。”

林瑶一怔,随即意识到他可能是在描述“熵增”。

“是的,熵增是不可逆的。”她顺着他的话回应,试图建立沟通。

陈启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聚焦在远处一棵在寒风中摇曳的枯树上。“它的结构,”他抬起手指,虚指向那棵树,“正在趋向无序。最终,会归于混沌。”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沿着那棵树在空气中虚划着,勾勒出的并非树的形状,而是一些更加抽象、仿佛代表能量流动与结构稳定性的线条。林瑶注意到,他指尖划过的轨迹,比昨天更加流畅,也更加复杂。

“镜像低语”正在生效,它在加速某种“认知”的建立。

这时,医护人员送来了早餐。是一碗简单的白粥和几样小菜。陈启顺从地接过,但他没有立刻吃,而是低头看着那碗冒着微弱热气的粥,眼神专注,仿佛在看一件极其精密的仪器。

他拿起勺子,却没有舀粥,而是将勺子悬在碗上方,微微倾斜。

林瑶和旁边的医护人员都有些疑惑。

只见陈启的目光,紧紧盯着勺子边缘即将滴落、却尚未滴落的那一颗极小极小的粥液悬滴。他的眼神,是一种纯粹的、研究者般的观察。

然后,他用一种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般说道:

“……表面张力……与重力平衡……”

“……临界点……即将打破……”

“……下落轨迹……可计算……”

话音未落,那颗微小的粥液终于承受不住重力,脱离了勺子,向下坠落。

就在这一瞬间!

陈启那空洞却专注的眼神猛地一凝!他拿着勺子的右手手腕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极其精妙地微微一颤!

下落的粥液,在距离粥面只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极其柔韧的薄膜,下坠之势骤然减缓,甚至微微向上回弹了一下,才最终无声地融入了碗中的粥里。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微小的回弹几乎像是视觉错觉。

但林瑶看到了!她确信自己看到了!那不是巧合!

陈启没有使用暴力拉扯死线导致物体崩解,他只是在粥液下落的瞬间,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极其细微地“干涉”了它下落路径上的某个“节点”或者说“条件”,短暂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地……改变了它的运动状态!

这不再是破坏,这是……精准到毫厘的“调控”!

病房里一片寂静。医护人员目瞪口呆,显然也察觉到了刚才那一幕的异常。

陈启仿佛对自己造成的小小“奇迹”毫无所觉,他放下勺子,依旧用那种平静无波的语气评价道:“能量损耗,微不足道。结构改变,瞬态。”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林瑶,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完成验证”般的满意?但那感觉稍纵即逝。

“那个镜像,”他忽然主动提起,目光再次投向那面空白的墙壁,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里面有一个……结构。是错误的。”

林瑶精神一振,立刻追问:“什么样的错误?”

陈启努力组织着语言,显得有些吃力:“……不完整……逻辑……断裂……像……”他寻找着词汇,“……像被撕掉了一页的书。”

他抬起手,再次对着空气虚划起来,这一次,他划出的轨迹更加复杂,交织成一个看似完整、但在某个关键节点突兀断裂、留下一个扭曲缺口的抽象图形。

“这里,”他的指尖点在那个“断裂”的位置,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属于“困惑”的情绪,“缺少了……关键。强行运行,会……崩溃。”

他划出的这个残缺结构,难道就是“镜像低语”灌输的知识体系的一部分?一个被故意隐藏或破坏的关键节点?

林瑶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至关重要的发现!这个“错误结构”,是“织网者”体系的固有缺陷?还是……有人故意留在系统中的“后门”或“陷阱”?

她立刻将情况通报给高岚。

高岚团队迅速行动,尝试将陈启描述并“绘制”出的那个残缺结构进行数字化建模。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尝试,都无法在计算机中稳定复现这个结构。它仿佛违背了某种基础逻辑,一旦模拟运行,立刻导致系统逻辑错误甚至短暂宕机。

“这……这像是一个现实世界的‘逻辑炸弹’……”高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或者说,一个存在于数学和物理规则层面的……‘漏洞’?”

陈启看着研究人员们徒劳的尝试,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他轻轻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它……只能被‘感知’……无法被‘定义’……”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传来紧急通讯——那个被王刚团队严密监控的“织网者之眼”信标,其持续散发的、锁定基地的波动,在没有任何外界干扰的情况下,突然减弱了将近百分之七十!

仿佛……完成了某个阶段的“标记”或“信息传递”任务,进入了某种低功耗的休眠状态。

是“镜像低语”暂时结束了?还是因为陈启识别出了那个“错误结构”,触发了某种未知的变化?

林瑶看着病床上再次陷入安静、仿佛刚才一切未曾发生的陈启,心中波澜起伏。

他们被动地卷入了一场超越理解的规则教学,而唯一的学生,在无意识的探寻中,似乎触碰到了这个庞大体系中的一个隐秘裂痕。

这裂痕是危机,还是……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