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子的部队出事了？！”
李云龙双眼瞬间赤红，一把揪住通讯员的衣领，那力道几乎要把对方提离地面。
唾沫星子喷了通讯员一脸。
“哪个营？张大彪还是沈泉？让鬼子给包了饺子了？伤亡多少，说！”
“不……不是……”通讯员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话都说不利索。
“是……是赵政委发来的电报……”
“赵刚？”
李云龙一愣，松开了手。
他皱着眉头嘟囔：“那秀才能发来什么急电？难道是前线的战士们，把练习本给用完了？”
周围的人想笑，可看着李云龙那副随时要炸毛的表情，又硬生生把笑意憋了回去。
林川从通讯员手里接过电报，目光快速扫过，神情变得有些玩味。
“老李，别急，不是坏事。”
他把电报递了过去。
李云龙一把夺过，瞪着牛眼，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挤。
“新一团于昨日夜袭正定县城，全歼守敌一个大队，缴获……粮食三万石，棉布五千匹……”
读到这里，李云龙的呼吸已经有些粗重。
“……另，缴获德国造‘亨舍尔’蒸汽机车头两台，车皮三十节。完毕。赵刚。”
电报很短。
李云龙看完，却彻底傻了。
他僵在原地，嘴巴半张着，眼神发直，半天没能合上。
“他娘的……”
一声仿佛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梦呓。
“老子不在，张大彪……还有赵刚那个小白脸，居然……居然给老子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他不是愤怒。
是震惊，是狂喜，更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憋屈和酸楚。
老子在这山沟沟里给你俩当牛做马，累得跟孙子似的，你们倒好，在外面大鱼大肉，连他娘的火车头都给老子搞回来了？！
这感觉，就像自己养的崽，趁自己不在家，偷偷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既骄傲，又失落。
“哈哈哈哈哈哈！”
陈更旅长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爽朗大笑。
“好！好一个赵刚！好一个新一团！不声不响，就把正定给端了！”
“还缴获了两台火车头！李云龙，你这个团长，当得有点名不副实喽！”
“旅长，您就别埋汰我了。”
李云龙老脸一红，难得地嘿嘿干笑起来。
“这……这说明我带出来的兵，有出息！青出于蓝嘛！再说了，这肯定有赵刚那小子的功劳，看来那文化课，还真没白上。”
他嘴上说得大度，心里却像被猫抓一样，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的大买卖。
“林总工，”陈更转向林川，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看来，你的‘战略破袭’，效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
“这只是开始。”林川的表情波澜不惊。
“鬼子的华北平原处处漏风。只要我们速度够快，火力够猛，整个华北，都是我们的粮仓和兵工厂。”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赵政委这份电报，也给我们提了个醒。”
“什么醒？”陈更问道。
“兵员。”林川的目光变得深邃。
“旅长，我们三个加强团，大部分都是新兵。经过扫盲，初具战力，但离真正的精锐，差得太远。”
“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是杉山元集结的三十万精锐。硬碰硬，我们还是要吃大亏。”
“所以，我建议，立刻从全旅三万多名战士中，进行一次全面的‘升学考试’！”
“升学考试？”
李云龙又愣住了，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跟不上林川的节奏。
“没错。”林川点头。
“不考拼刺刀，不考扔手榴弹。就考两样——文化和数学！”
“所有战士，进行一次统一的识字和算术摸底考试。”
“成绩最好的那一批人，将获得一个优先选择权。”
“选择什么？”孔捷忍不住问。
林川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选择成为我们八路军，第一支……技术兵种部队的成员！”
话音未落，他陡然拔高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巨大的地下厂房里炸响！
“我宣布，以‘雷神之锤’项目组为基础，正式成立‘三八六旅独立重炮团’！”
“首任团长，王承柱！”
“哗——”
人群瞬间鼎沸！
“王承柱！”陈更旅长威严的声音传来。
“到……到！”王承柱一个激灵，猛地挺直腰杆，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声音都变了调。
“林总工把这个团交给你，有没有信心带好？！”
“有！保证完成任务！”
王承柱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嘶吼着立下军令状。
“好！”林川满意地点头。
“重炮团的兵员，就从这次‘升学考试’成绩排名前五百的战士里挑选！”
“我要的是能看懂《重炮射击诸元速算手册》，能把每一发炮弹都精准砸在鬼子头上的文化兵！”
“除此之外，”
林川的目光又落在了李云龙身上，那眼神让李云龙心里猛地一哆嗦，涌起一股狂野的预感。
“我还要成立‘太行山军工联合体第一坦克教导营’！兵员，同样从考试成绩优秀，并且身体素质最好的战士里挑选！”
“坦……坦克？！”
“我的亲娘哎！真的要搞坦克了！”
如果说成立重炮团是天降惊喜，那现在成立坦克教导营，对李云龙来说，简直就是把他整个人都砸进了狂喜的蜜罐里！
他感觉自己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两眼放着绿光。
死死盯着林川，那副模样，比饿了三天的狼瞅见肉还馋。
“林老弟，这……这坦克营的营长……”
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就差没直接喊爹了。
“营长暂时由我兼任。”林川一句话就堵死了他的所有幻想。
“你李云龙，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当你的‘首席试车员’和‘战术教官’！”
“别啊林老弟！”李云龙急了，差点蹦起来。
“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你让我当这个营长吧！老子做梦都想开坦克啊！”
“你？”林川斜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嫌弃。
“你！想当营长？等你什么时候把这本《坦克驾驶与基础维护手册》给我背下来，再来找我谈！”
话音刚落，林川真的从身后王涛的包里，掏出了一本厚得跟砖头一样的书，直接拍在李云龙怀里。
书崭新，还散发着油墨香。
李云龙低头一看，封面上那狰狞霸气的“太行-虎”式坦克轮廓，和下面那行他认不全的字，让他瞬间蔫了下去。
“旅长，林总工，我同意！”
一直沉默的刘振华，此刻却站了出来。
他的镜片后，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次‘升学考试’，我来组织！我保证，公平公正，为我们的技术兵种，选出最优秀的人才！”
他瞬间明白了林川的深意。
这是用成为重炮手、坦克兵这种至高无上的荣誉，来点燃全军战士学习文化的热情！
这一招，阳谋，但实在太高了！
“好！”陈更旅长当即拍板，“这件事，就由刘振华同志全权负责！各团必须全力配合！”
“另外，”陈更看向林川，“既然要成立技术兵种，那装备……”
“装备不成问题。”林川胸有成竹，“半个月后，重炮团的二十四门‘雷神之锤’，保证交付！”
“至于坦克……还是那句话，三个月后，第一辆‘太行-虎’试验车，必定会从这里，开出去！”
林川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所有人的血液都开始燃烧。
就在这时，周平顾问带着几个工人，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快步走了过来。
“报告林总工！您要的东西，我们从炮管里拆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
箱内，厚厚的棉布之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结构精密的金属环。
它由十几片闪烁着磷青铜光泽的V形薄片叠加而成，在灯光下，泛着一层神秘而迷人的光晕。
它，就是“雷神之锤”的心脏！
——自紧式金属密封圈！
这是第一门样炮在连续试射了十发全装药炮弹后，特意拆卸下来进行极限检测的样本！
钱秉文老先生和几位苏联专家立刻围了上去。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金属环。
钱老戴上白手套，颤抖着手，将密封圈拿起，递到放大镜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一秒，两秒，十秒……
钱老缓缓抬起头，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先是极致的震惊，随即转为狂喜。
他张了张嘴，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不成语调。
“林总工……奇迹！这……这是工业史上的奇迹！”
“经过十次极限压力冲击……密封圈的磨损……几乎……几乎为零！”
“密封性能，完好如初！”
这个结果，如同一道创世的雷霆，劈开了所有人脑中的混沌！
它意味着，林川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土办法”，彻底绕开了对橡胶的依赖！
它意味着，八路军的火炮，从此拥有了一颗强大而又可靠的“中国心”！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地下空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雷鸣掌声与欢呼！
看着欢呼的人群，林川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有了这颗“心脏”，不光是“雷神之锤”，未来坦克的液压悬挂，飞机的起落架，都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然而，就在这喜悦攀上顶点的瞬间！
“呜——呜——呜——”
靶场外围，一阵极其尖锐、撕心裂肺的防空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夜空！
那声音，凄厉如鬼哭！
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