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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晚,石桌上的茶都原样放着,凉透了也没人碰。

沐晴并不着急。她依旧每晚准备新茶,放置在老位置,然后退回偏房等候。直到第四夜,主屋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萧绝披着外衫踱到石桌前,盯着那盏茶看了许久。月光映得他脸色苍白,眼底的阴影浓重。他忽然端起茶碗,仰头一饮而尽,转身就走。

第二晚,他出来得早些。茶还温着,他慢慢喝完,在石凳上静坐了片刻。夜风轻拂,带着庭院里草木的清新。

“茶里放了什么?”他忽然问。

沐晴从偏房走出,停在五步外:“淡竹叶、合欢皮,还有些酸枣仁。都是宁心安神的寻常药材。”

萧绝摩挲着粗陶茶碗,目光如炬:“在军营里,擅用药物是何罪名,你可知道?”

“民女只知道将军需要安眠。”沐晴语气平稳,“若将军觉得不妥,民女甘愿领罪。”

夜风掠过树梢,枝叶沙沙作响。

“明日,”萧绝起身,“照旧。”

这三个字让沐晴心下稍安。这扇紧闭的门,总算推开了一道缝隙。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这日她正在煎药,青竹慌慌张跑进来:“姐姐,不好了!萧将军在校场出事了!”

沐晴放下药扇:“慢慢说,怎么回事?”

“说是练兵时,将军突然就……像变了个人,见人就打!”青竹急得语无伦次,“伤了好几个士兵,现在谁都不敢上前!”

沐晴赶到校场时,只见一片狼藉。兵器散落一地,几个士兵倒在地上呻吟。萧绝被十余亲兵远远围着,双目赤红,手中长刀仍在不住挥舞。

“都退后。”沐晴轻声吩咐。

周管事急忙阻拦:“使不得!将军现在认不得人!”

沐晴已经走上前,在离萧绝三丈处站定:“将军,是我。”

萧绝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她,刀尖微微发颤。

“将军可还记得追风?”沐晴声音放得轻柔,“那日它也是这般躁动,饮了竹叶水便安静了。”

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里有几丸清心散,将军若愿意,不妨一试。”

萧绝的呼吸依然粗重,但挥刀的幅度渐小。他死死盯着沐晴,仿佛在与内心的恶魔搏斗。

良久,他哑声道:“拿来。”

沐晴缓步上前,将药丸放在他摊开的掌心里。萧绝不看便吞了下去,随即踉跄一步,全靠拄着刀才站稳。

“都退下……”他声音嘶哑,“留她一人。”

待众人退远,萧绝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沐晴欲上前搀扶,却被他抬手制止。

“别过来……”他低吼,额上青筋突起,“离远些……我控制不住自己……”

沐晴依言退后两步,静静守候。约莫一炷香后,萧绝的呼吸渐趋平稳,眼中的血色也褪去些许。

“看见了?”他苦笑,声音里透着从未有过的疲惫,“这就是他们说的疯病。”

“这不是疯病。”沐晴轻声道,“这是心结未解。”

萧绝猛地抬头,眼神复杂难辨。

从那天起,沐晴开始每日为萧绝施针。银针刺入穴位时,他总会不自觉地绷紧肌肉,但从未拒绝。

“战场旧事,”有一回施针时,沐晴状似无意地提起,“若是郁结于心,反而更难痊愈。”

萧绝沉默良久。就在沐晴以为他不会回应时,他低声问:“你见过尸山血海吗?”

“不曾。”沐晴手下银针稳稳刺入,“但见过被往事所困之人。”

又是一阵沉默。待沐晴收起银针准备离开时,萧绝忽然开口:“那夜……多谢。”

沐晴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分内之事。”

她知道,有些心防需要时间慢慢消融。而现在,她终于窥见了一线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