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我捧着已经凉透的茶盏坐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昨夜楚玄烧毁文书的那一幕还在眼前挥之不去。他为我放弃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份情谊沉甸甸的,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姑娘今日起得真早。”云袖端着新沏的茶进来,见我坐在窗前出神,轻声问道,“可是昨夜没睡好?”
我摇摇头,目光仍停留在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海棠上。贤妃那句“妖异”的指控像根细刺,不轻不重地扎在心头。她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发难?
“备车吧。”我忽然起身,“去闻人先生那儿坐坐。”
闻人宴的别院依旧清幽,药香在晨光中袅袅升起。他正独自在院中对弈,见我来了,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我在他对面坐下。
“看你眼下泛青,是遇到难处了。”他落下一子,声音温和。
我简要说了一下贤妃的事,略去了楚玄为我放弃计划的那一段。有些情分,不该轻易说与人听。
闻人宴执棋的手指顿了顿:“贤妃娘娘向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此番举动确实蹊跷。”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我轻叹,“我入京不过半年,与贤妃素无往来。”
闻人宴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为我调理身体时用的方子?”
我怔了怔:“是家传的食疗方子,配合一些养生功法...”
“正是。”闻人宴目光深邃,“你的那些方子,看似寻常,实则暗合古法。若非家学渊源,断不会懂得这些。”
我的心猛地一跳。
“先生的意思是...”
“贤妃出身江南苏家,是百年医药世家。”闻人宴缓缓道,“苏家有一支失传已久的养生秘法,与你的方子颇有相通之处。”
我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那些方子明明是我从现代带来的知识,怎么会和这个时代的医药世家扯上关系?
“多谢先生提点。”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起身告辞。
回府的路上,我一直思索着闻人宴的话。如果贤妃真的认为我偷学了苏家的秘法,那她的针对就有了缘由。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马车行至街口,忽然慢了下来。我掀开车帘,看见一队官兵正在盘查行人,气氛肃杀。
“出什么事了?”我问车夫。
“姑娘,听说是在搜查前朝余孽。”车夫压低声音,“昨夜宫里出了事,有刺客潜入,留下了前朝玉玺的印记。”
前朝玉玺?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印记,我曾在陷害楚玄的阴谋中见过,后来在冯德的密信上也看到过。难道说...
回到府中,我径直去了楚玄的书房。他正在房中踱步,神色比往日更加凝重。
“你也听说了?”他见我进来,直接问道。
我点头:“前朝玉玺的印记又出现了。这次是在宫里?”
“在贤妃的寝宫外墙上。”楚玄的声音低沉,“有人用朱砂画了那个印记,旁边还写着:明月当空,玄机再现。”
明月当空!这不正是我在那个账房身上找到的残片上的字吗?难道贤妃就是“明月”?
“你怎么看?”楚玄凝视着我,目光如炬。
我沉吟片刻,理了理思绪:“我觉得这是个圈套。如果贤妃真是,怎么会让人在自己宫外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这分明是要嫁祸于她。”
楚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我想的一样。但父皇已经下令彻查,贤妃现在被软禁在宫中。更麻烦的是,三皇兄主动请缨,负责此案的调查。”
三皇子?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一切太过巧合了。昨夜我们刚刚放弃揭发他的罪行,今早贤妃就卷入前朝余孽的疑云,调查权还落到了他手上。
“他是要借这个机会除掉贤妃?”我推测道,“贤妃知道他的什么秘密?”
楚玄摇头:“不清楚。但贤妃在先帝时期就已是妃嫔,或许她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忽然想起贤妃也曾被先帝召见。难道她真的知道“玄机”的秘密?
“我要见贤妃一面。”我忽然道。
楚玄皱眉:“现在?她正被严加看管...”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尽快见到她。”我坚定地说,“从贤妃指控我,到前朝印记出现在她宫外,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将我们往一处推。”
楚玄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尽力安排。但是沐晴,”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要小心。我总觉得,我们正在一步步走进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我微微一笑:“既然避不开,不如主动破局。”
走出书房时,夕阳正好,将廊下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旁观者,而是这盘棋局中真正的执棋之人。所有的线索终于开始交织,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出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对手。
夜色渐浓,我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渐圆的月亮。明月当空...这轮明月,究竟照亮的是怎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