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宫墙间的青石路上。顾流芳立在月光中，衣袍下摆那片破损的布料在夜风里轻轻飘荡。
沐姑娘不必如此戒备。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几分深意，在下只是想告知一些，你应当知晓的真相。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轻触腰间短刃：顾公子但说无妨。
他轻叹一声，目光掠过我戒备的姿态：青鸾，关于，也关于...在下的真实身份。
夜风拂过，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那衣角...我终究问出了口。
顾流芳低头看了看衣袍的破损处，唇角微扬：若我说这是有人蓄意构陷，姑娘可信？
证据确凿，叫我如何轻信？
证据？他轻笑，以姑娘的聪慧，难道看不出这一切太过巧合？德妃方才吐露之名便暴毙，现场偏又留下在下的衣角。这分明是有人要借刀杀人。
我怔住了。确实，这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反而令人生疑。
那你为何深夜在此相候？
因为明日楚玄去见老仵作，必定会得知一个惊天秘密。他的目光骤然锐利，而这个秘密，可能会危及他的性命。
我的心猛地一沉：此言何意？
姑娘可知，为何张文远至死都不肯透露的真身？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青鸾，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顾流芳神色微变：有人来了。切记，明日无论如何要阻止楚玄单独行动。
说罢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还有...小心赵将军。
他的身影很快隐入夜色。我独立原地，心绪纷乱。
回到住处，我辗转难眠。顾流芳的话语在心头萦绕，若他所言非虚，那这一切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为何要小心赵将军？
天光未亮，我便赶往楚玄府邸。不料他早已整装待发。
殿下这是要往何处？
去见老仵作。他翻身上马，你来得正好，随我同去。
我们策马疾驰，来到城南一处僻静院落。老仵作已是耄耋之年，须发皆白，双目却依旧清明。
老朽等候多时了。他颤巍巍施礼，殿下可是为前朝太子之事而来？
楚玄颔首：还请老先生明示当年真相。
老仵作长叹：那年先帝命老朽查验前朝太子遗体，老朽发现...那具尸身，根本并非前朝太子。
什么？楚玄神色骤变。
前朝太子左肩盖有月牙形胎记，而那具尸身却没有。老仵作缓缓道，此事当年唯有三人知晓：先帝、老朽，还有...当时的太子太傅张文远。
我猛然想起顾流芳的警告，急忙环顾四周。院落静得反常，连鸟鸣都杳无声息。
不好！我急扯楚玄衣袖，我们中计了！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骤起。数支弩箭自墙外射入，直取楚玄要害！
小心！我奋力将他推开，一支弩箭擦臂而过，顿时鲜血淋漓。
楚玄拔剑格开来箭，面沉如水：果然有埋伏！
院门轰然洞开，赵将军率一队官兵涌入，将我们团团围住。
殿下，赵将军面无表情，有人告发您与前朝余孽勾结，还请随末将回宫受审。
楚玄冷笑：赵将军这是要造反？
末将只是奉命行事。赵将军挥手，拿下！
千钧一发之际，院外传来清朗笑声：好个贼喊捉贼！
顾流芳缓步而入，手中执一卷明黄绢帛：赵将军，你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赵将军面色大变：你...你怎会...
我怎会安然无恙？顾流芳冷笑，因为你派来的刺客，此刻已在大牢之中。
他展开绢帛：此乃皇上密旨，命我暗中查办朝中勾结前朝余孽之人。赵将军，你还有何话说？
赵将军面如死灰，骤然拔剑刺向楚玄。电光石火间，顾流芳闪身挡在楚玄面前，利刃没入他的胸膛。
顾流芳！我失声惊呼。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他却淡然一笑：现在...姑娘总该信我了吧...
院中顿时大乱，官兵见主将被擒，纷纷弃械。楚玄扶住倒下的顾流芳，神色复杂难辨。
为何...他低声相问。
顾流芳艰难抬手，自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与德妃那枚如出一辙：因为...我才是真正的。
我怔立原地，望着他渐渐合上的双眼，忽然明白了许多。
这一切，远未到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