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的残垣还浸在血月的冷光里,断柱上的焦痕是昨夜尸潮留下的疤,此刻却被一层暗红的咒纹爬满,像干涸的血河在石面上蜿蜒。容奇握着镇邪刀站在最高的断墙下,刀身的金芒与咒纹的血色撞在一起,在空气中擦出细碎的火星 —— 咒灵师没有走远,他把战场选在了这里,选在了这片满是残魂与旧伤的土地,像是在刻意挑衅,又像是在与某种过往对峙。
“你们果然会来。” 咒灵师的声音从残垣深处传来,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沙哑的颤栗。他从一尊断裂的城隍像后走出来,灰布道袍上沾着不少黑色的血污,那不是残魂的血,是他自己的 —— 左胸口的位置,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渗着黑血,伤口周围的咒纹像活的蛇,正顺着他的脖颈往上爬,缠得他眼底的血光忽明忽暗。
他手里的木杖已经换成了一根泛着黑煞的骨杖,杖头的骨铃不再是三枚,而是多了一枚用半颗头骨制成的铃舌,每晃动一次,就发出 “咔嗒咔嗒” 的声响,像骨头在摩擦。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周身飘着七张血色咒符,每张符纸都用暗红的字迹写着 “活咒” 二字,符角垂着的咒绳,一端竟系在他自己的手腕上,绳身绷得笔直,像在牵引着他的魂息。
“你在用自己的魂息驱动咒术?” 江辰的声音发紧,他翻出古籍里关于 “活咒” 的记载,指尖都在抖,“这是噬魂宗的禁术,用魂息当燃料,咒术越强,死得越快 —— 你疯了?”
咒灵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咒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容里没有疯狂,只有一种令人心疼的偏执。“疯?” 他轻声重复,骨杖轻轻敲了敲地面,断柱上的咒纹突然亮起,无数缠着咒符的残魂从石缝里钻出来,比昨夜多了三倍不止,“十年前玄煞为了炼尸,把自己的左手喂了尸王;我为了练咒,剜了自己的右眼当咒引。我们从入噬魂宗那天起,就早就疯了。”
他猛地抬起骨杖,杖头的头骨铃舌 “咔嗒” 一响,七张 “活咒” 符纸突然在空中炸开,血色咒力像潮水一样漫过残垣,那些残魂瞬间被染成暗红,眼睛里的怨毒变成了狂热,朝着主角团扑来!“这是‘血魂咒’,用我的魂息养你们的残魂,多好的交易啊!” 咒灵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可胸口的伤口却渗出血更多,染红了道袍的前襟。
容奇立刻挥刀,镇邪刀的金芒劈出一道月牙形的光刃,斩向最前面的残魂!可光刃刚触到残魂身上的咒力,竟被硬生生弹开,残魂只是顿了顿,就继续扑来 —— 活咒加持下的残魂,竟能挡住镇邪刀的金芒!“何前辈教我的九转镇邪诀,竟……” 容奇的心头一沉,刚要催动更多灵力,却发现经脉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昨夜被咒符缠过的地方,竟泛起了暗红的咒痕,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锁魂咒没清干净吧?” 咒灵师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他抬手一挥,一张咒符贴在容奇身后的断柱上,咒符瞬间燃起黑火,火舌化作一只手爪,朝着容奇的后背抓去,“我早就说过,我的咒术,会一点点缠上你们,直到把你们的魂息吸干。”
“容奇!” 苏淼的护魂玉及时飞过来,绿光撞在黑火手爪上,发出 “滋啦” 的声响,黑火虽灭,护魂玉却泛起了一道裂痕。她刚要冲过去,却被几具拖着尸骸的残魂拦住,残魂身上的咒符炸开,血色咒力溅在她的手臂上,瞬间烧出几个水泡。“阿辞!帮我!”
阿辞的圣眸早已亮到极致,可这次的金芒却带着一丝不稳 —— 残魂里的咒力与咒灵师的魂息连在一起,她能看到咒灵师胸口的伤口正随着咒术的催动而扩大,能看到他眼底的血光里,偶尔闪过一丝痛苦的犹豫。“他的魂息快撑不住了!” 阿辞大喊,她没有再用金光直接净化残魂,而是让噬尸蛊分成两队,一队带着驱邪草粉末钻进残魂的咒符缝隙,一队朝着咒灵师的骨杖飞去,“攻击他的骨杖!那是咒术的核心!”
噬尸蛊像金色的箭,朝着骨杖扑去,可刚靠近,杖头的头骨铃舌就突然喷出一道黑煞,瞬间卷走了三只蛊虫。阿辞的心猛地一紧,瓷瓶里剩下的蛊虫都在发抖,却仍有一只最壮的蛊虫,带着粉末绕过黑煞,钻进了骨杖的缝隙里!“就是现在!”
林薇抓住机会,掏出江辰刚画好的 “破咒符”,朝着骨杖的方向掷去!符纸在空中燃起金色火焰,与蛊虫的粉末撞在一起,瞬间炸开一道强光!骨杖上的咒纹黯淡了一瞬,咒灵师的身体猛地一颤,胸口的伤口喷出一口黑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却死死握着骨杖,不肯放手。
“为什么…… 为什么不肯放弃?” 容奇拄着镇邪刀,看着咒灵师痛苦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何朗秋 —— 同样是为了某种信念,同样是在燃烧自己,可一个是为了守护,一个是为了复仇。“玄煞已经死了,你的仇,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自己的执念?”
咒灵师的身体僵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的咒纹已经爬到了指尖,指甲缝里还沾着当年练咒时的血污。记忆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滚回十年前的噬魂宗 —— 那时他还是个刚入宗的少年,玄煞比他大五岁,总把自己的干粮分给他,总在他练咒失败被师父罚跪时,偷偷给他递一件暖衣。
“那时候他说,等我们练成本领,就离开噬魂宗,去一个没有咒术也没有尸骸的地方,种一片艾草。” 咒灵师的声音变得很轻,轻得像要被风吹散,“可后来他变了,他说只有杀尽凡人,才能让噬魂界的人认可我们。我劝他,他不听,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底的血光里满是泪水,却带着一丝疯狂的坚定:“我恨他变了,恨他忘了我们的约定,可我更恨你们杀了他!他再坏,也是我唯一的…… 同门啊!”
话音未落,他突然将骨杖插进自己的胸口!“活咒?血祭!”